何秀才说话也没有那些夫子们的酸腐气,就连拍马屁都拍得如此自然,让人听着心里舒坦。
而且,他这番话,既道明了自己的武学来历,又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份。
告诉王家人,他在九江郡读过书,认识的人脉可不简单,随便都能拉出两个当官的友人。
王猛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何老弟,坐吧!不必客气。”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何秀才也不客气,拱了拱手,便随意地坐了下来。
笑着对王猛说道,“感谢王大哥的热情招待啊!”
“能在这荒年,还拿桶装粥送人,那可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了。”
“何某真是感激不尽。”
王猛也客气地回道,“哪里哪里,有来有往才是礼尚往来嘛。”
“何家仁义在先,我们王家也不能落了后。”
“只是王某现在两袖清风,如果能活着过完这个荒年,一定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
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寒暄罢了。
但在这荒乱的年月里,能有人愿意这样寒暄几句,已经算是难得的温情了。
何秀才微微一顿,眼神中流露出感慨。
“王大哥,这一路行来,我心中满是人间的辛酸与不易。”
“这荒年之景,着实令人忧心忡忡。”
“能在这艰难之初遇见王家,实乃我何某之大幸。”
“说来惭愧,我的人生轨迹单调而苍白,自幼沉浸在书卷之中,成年后又埋首于教坛,再加之家中那两亩薄田。”
“本想着足以糊口,怎料家中人口众多,生活愈发捉襟见肘。”
“竟是越活越穷,从未敢奢望能有什么改变,只求能勉强填饱肚子。”
“若非小六有缘,得遇你们指引迷津,恐怕我何家真要成为这荒年中最早一批倒下的人了。”
何家父子几次都如此郑重的感谢,把王猛整得怪不好意思,不就是买了他们几担柴火嘛!
真的不用翻来覆去的拿出来说。
“你们凭劳力赚取银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与我们王家并无直接关联。”
“你们父子俩如此客气,实在是让我们有些受之有愧啊。”
何锋谦笑眯眯地插话道,“王老爷此言差矣,这份恩情,我们何家自是铭记于心。”
“您可知,我们赚了整整七十两银子!”
“我爹说,自打我出生以来,家里从未有过如此多的积蓄,连七百个铜板都未曾积攒下过。”
王猛不禁提高了声调,满脸惊讶。
“七十两?就靠卖柴火能赚这么多?”
王猛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何锋谦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不错,正是七十两!”
“那日我们从王家赚了二两银子带回家,我爹看着那些银子,整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便进了县城,利用自己的人脉。”
“将学堂、酒楼,乃至松原县的达官贵人府上,全都纳入了我们何家的送柴火之列。”
王猛失声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从未想过,竟有人能靠卖柴火发家致富。”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你们的客气话。”
“七十两啊!这足以改变许多事情了!”
“要知道,每担柴火才二十个铜板,要砍多少柴火才能凑够七十两啊!”
“你们何家,真是了不起!”
何秀才轻轻勾了勾嘴角,眼神中满是感激。
“对于寻常人家而言,砍这么多柴火或许是个天文数字,但对我何家来说,却并非难事。”
“何家无襁褓中的婴儿需要照料,但每个人都是家中的劳力。”
“我们何家上下五十八口人,齐心协力之下,这份力量自是不可小觑。”
“此次经历,也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的好处。”
“有了银子之后,我立即联系了以前的同窗,购进了五千斤糙米,这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我何家对王家的感激之情,绝非虚假客套,而是真心实意的。”
“我们并非为了攀附王家,而是真心敬佩王家,心甘情愿的与王家共进退。”
王猛心中感慨万千,有一股暖流在胸膛中涌动,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何家,着实给了王家一个大大的意外,算是这乱世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何兄弟,你能如此推心置腹地与我说实话,王某真是感激不尽。”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少了许多试探、猜测和磨合。”
“承蒙何家不嫌弃,你这个兄弟,王某认了!”
王猛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既然何兄弟如此坦诚,那王某也给你透个底吧!”
“这些所谓的敌人,我王家还真没放在眼里。”
“若真惹毛了我,我给他们一锅端了便是。”
“有一部分人,还有一些理智,我不愿意做那个灭绝人种的人,所以一直搁置在这里没有处理。”
何秀才听懂了王猛的言外之意,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遗臭万年呗!也不愿意杀没有招惹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