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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不远处,黑黢黢的巷子里。

“……父亲怎能如此?我母亲未嫁前也是这城中有名的闺秀,深得外祖疼宠。往日见了外祖与舅舅他们,父亲哪一回不是高高兴兴?

便是四时八节给表哥表姐的礼物,也比给我们自家姊妹的更厚些。怎么为着一点子事说变就变?是,我是不仔细惹了祸了,可父亲怎么能那般说母亲?”

十五六的少女束发戴冠作少年人打扮,却并非为着易妆改面。

纯粹是往常肆意惯了,偏好如此。

而今,她却如同丧家犬,冠带歪斜、乌发蓬乱。如锦绣明珠堕云头,膝前襟下满是裹带来的污泥。

尤其那张鲜活不可一世的面孔,眼也肿了,鼻头也红着,十分可怜。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往前,不时还抬脚拿石子撒气。

“九姑娘,您快别伤心了,老爷一时气急了也是有的。您生来便是那天上金仙,哪里就能贵脚踏贱地,到这种腌臜地方来呢?”

白日里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跟舔了鹤脑门般的护院头子,这会儿躬身塌腰,展开双臂小心护持着,大气都不敢出。

“哦?”

梁九娘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脸来。

那小脸虽鬓发纷乱,却也是风致楚楚。在暗夜映衬下,尤为娇美惹人怜。

她小声抽泣了一下,才道:“你说得是真的?”

护院头子像被什么迷住了,愣了片刻才连连点头答应道:“自是真的,一千一万个真!姑娘与那遭了冤逢了难的九天仙女有什么差别?

小的恨不能叫姑娘您踩着,便是活活踩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那……你就去死吧!”

粱九娘猝不及防的抽出鞭子来,眉眼一厉,扬手便打!

便打还便斥骂着:“狗奴才!让你多嘴多舌!凭你,也敢非议我父亲?你是个什么东西,真当姑娘好性?!”

一时间,护院头子丈八大汉被抽得满地乱爬。

一边嗷嗷叫唤求饶,一边又因身处窄巷,无处躲藏。

直抽了十来鞭子,才叫他瞧见个空,抱着脑袋一鼓作气钻了出去,边钻还边道:“姑娘,姑娘别打了!此处只小的一个,若打坏了,碰见歹人便无力护着姑娘——”

“我用你护着?”

梁九娘这一日受到的委屈比从小到大十余年加起来还要多。

她哪是正经为着奴犯主,为梁知州?

全为了发泄罢了。

因此,护院头子越是求,她打得越狠。

这二人一个挥鞭一个躲。挥鞭子的,恨不能将满腔愤恨抽出个花刀来。躲藏的又不敢躲太明显,以免秋后复抽。

于是就啪啪啊啊、磨磨蹭蹭,逼近光亮处巷子口时,倏地,竟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来,就在两丈开外。

这小个子……就还有几分眼熟?

……

柴善嘉这会儿打散了包髻,特意梳了个与晌午差不多的头型,背光立在巷子口,俏生生冲梁九娘道:“咦?这不知州千金藕园马么?

怎么?被谁赶入穷巷了呀?”

这话伴着咯咯的笑声,十分突兀。

以至于一时间,令梁九娘与护院头子都愣了。

“你……敢骂我是狗?!”

“啊你!你你!你是和那……那王一起掉桥的!”

“什么?!快抓住她!”

这对主仆反应稍慢,动作却丝毫不慢!

因为对他们而言,这场祸事,根子就在面前人身上。

希望也在她身上!

于是,柴善嘉只稍稍冒了个头,便诱得这对主仆连滚带爬的撵了上来!

然而柴善嘉这边,寒来暑往别的没练,光练跑路和闪避了。逃得跟个迷信似的,唰唰闪烁,两个回合人就不见了。

护院头子“嗷嗷”冲刺!

一不留神冲过头,也消失在了巷子口!

到梁九娘追出来,等待她的是一个不怎么精致的,装过米面的大口袋。

……

“……你敢绑我?叫我父亲知晓了,管叫你赔命来!

便是昱王府奴婢又如何?主子生死不知,想拿我顶缸?你逃不过杖毙!

……何况在我父亲治下,识相的立刻放我!我饶你全尸……”

梁九娘真是个活力十足的少女。

哪怕被系在口袋里,依旧唾骂打挺不断,像要钻豆腐似的。

尤其,她好像误会了柴善嘉的来历,以为她是王府奴婢独自偷生,怕交不了差,才一不做二不休的绑架她。

然而不多久,她就骂不出来了……

柴善嘉这里只带了凌小八和杜晓蝉二人。

原本杜晓蝉她都不想带,因为凭小八的身手与她的智慧足够。

柴善嘉现身做饵,梁九娘和护院头子只两人,但凡将她们分开足够距离……绑架,易如反掌。

而霍十二那边要绑的却是个朝廷命官,进出总在明处……

梁九娘被短暂放出口袋喘气时,与她亲爹二袋同堂喜相逢。

梁知州也被勉强裹在面口袋里。

袋子裂了。

他见了隔壁袋闺女,眼珠子一瞪,又要骂!

下一瞬,被杜晓娟粗暴的提着后领子揪起来,揪上了马车。

“……父亲?怎么你也……”

直到这时,梁九娘才真正感到恐惧。

连一府知州都绑了,她个闺阁女子又算什么?

而且,还将他们分开包装……

柴善嘉和霍十二这时就站在马车的另一边,默默看着这对父女被提上两辆马车。

“要不去临江阁吧?”

柴善嘉突然提议。

她这话一出,杜晓蝉默默贴着马车厢,往前头绕去。绕一半,还不忘回头把凌小八捎上,走得贼眉鼠眼。

然而,霍十二却十分平静,只挑挑眉转向柴善嘉没说话。

方才去绑梁守拙时,因目标身形圆胖还格外活络,虽未见得有什么正经战力,却也左拱右突很是折腾了两回。

霍十二喜洁,不知从哪里寻了件缥色襕衫来,这会儿穿得像是要连夜去赶考。

柴善嘉见他半垂着眼,定定凝着她,丝毫不惧。

反倒笑眯眯道:“绑架朝廷命官这么大的事,怎能漏了我周老大?这口锅,追着也得给他扣脑门上。”

霍十二闻言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笑还是不乐意。

甩锅还不乐意上了?

二人没再继续说,默契登车。

这时,柴善嘉又想起来:“不是,我还是想不通,周不器到底怎么知道我乳名的?”

自从上了船,凌小八和杜晓蝉也没一个能叫她叫“元元”?

这时,身后清晰的哼了一声。

这次是真哼,不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