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八十章：边境之行（其九）——巡街演讲
九抱着光君，贴着墙角坐下感受着光君靠在自己怀里的呼吸。
“那些人……神化【演之核】，创建教派，洗脑边境的人，把边境的人当做养料，滋养着那个【伪神】……”光君将目光聚焦着于光束中漫无目的飘荡的尘埃，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有阳光的温度。
九轻轻揉着光君的脑袋，无言地倾听着。
“得走了……”光君揉了揉鼻子，站起来，朝九伸出了手。
“不是……”九笑着伸出手，让光君把自己拉起来，“你小子情绪这么跳脱？”
“把情感留给活着的人，同情活着的人。”光君将掌心浸在阳光里，看着变化的手影，“逝者已逝，生者为重。”
“嗯……”九环顾着房间内酷似教堂的装潢，“只不过我以为小君还要再多说点什么。”
“先离开这里。”光君打了声响指，燃尽自己的身形。
交易所。
“给你俩留了点午饭……没胃口？那先休息一下，一会就出发。”墨清转身出门，准备出门安排工作。
“墨清小姐……”光君喊住了墨清。
“怎么了？”
“一会的巡街演讲，我俩就不暴露了。”光君朝墨清笑了笑。
“行。”墨清明白双子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影响巡街演讲，换言之，双子想看看巡街演讲最原始的样子。
“雩风、殷春的下落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墨清小姐……”光君耷拉着大耳朵，捏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发呆。
“墨清小姐肯定有心理准备的。”九翻看着墨清一会的要演讲的稿子，“你不先看看演讲稿？”
“一会有现场体验，看什么稿子……”光君闭上眼睛，一心一意地rua自己的大尾巴。
半个小时后，双子跟着墨清开始了巡街演讲。
所谓的巡街演讲，便是司机开着巡逻车，载着墨清半是巡逻半是演讲。只不过，双子隐蔽着身形，外人看上去墨清便没有带护卫。
巡街演讲的前半程完全在光君的预料之中，也完全按照九提前看过的演讲稿进行。
双子坐在车上，观察着人群。
人群很明显地分为四类：第一类人不时地点点头，和身旁的人轻声交谈着什么；第二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里，似乎并不在意演讲的内容，只是来充数，为了演讲结束后分发的一些物资；第三类人高举着横幅，时不时喊几句口号，试图引起墨清的注意；第四类仍是忙着自己的事，捡着垃圾或是抢夺着他人拾得的垃圾。
九注意到了人群里混杂着几张熟悉的面孔——狗脸三的手下。
九看向墨清，确认墨清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却不为所动。
看来墨清明白，每一次巡街演讲都会有人混迹在人群中，试图做些什么。
但那些人也清楚地明白，他们也只能混在人群中，什么都不能干。
曾几何时，拓定司派出过专员访问边境，但却遭到了袭击。事后，拓定司停止了一切对于边境的政策帮助，并派出军队从发生袭击的地区掳走了上千名年轻人，并当众将涉事者碎尸，而后宣布该区每年需要向拓定司无偿提供一定数量的金属资源与劳动力，并接受拓定司军队入驻管辖。
而所谓的军队入驻，也为后来大批工厂迁入，无偿征用劳动力提供了武力保障。
现在，当初的那个区里的每个人都带着【电子项圈】，拓定司时刻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内城曾与边境签下协议，边境人不可当众袭击内城任命或派遣的官员。
这条协议看似滑稽搞笑，但实质却是内城利用边境人的仇恨心理实施的打压。
内城不断地派出所谓的考察团来到边境。虽名曰考察，但实际上却是鱼饵，等待着边境的人对考察团发动攻击。
因为协议的最终解释权归内城所有，所以对于【当众】一词的解释……
但仍有这样一群人因不满与内城的压迫，选择猎杀考察团来示威。而他们，从来无需担心内城的报复。
因为内城需要他们，需要他们的报复，借此来掠取边境的劳动力。
又是半个钟后，墨清结束了演讲，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来听演讲的人只是为了演讲结束后分发的物资，而不是听演讲的内容。
虽然实际上，演讲的内容也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诸位，静一静。”墨清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在我分发物资之前，我以个人的名义想跟各位聊几句。”
“有什么好聊的！你是不是没有物资可发了！”
“聊什么聊！就你还以个人的名义！”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走狗！边境不需要内城的狗！”
人群里冲出来几个人想要抢夺物资。
“……”光君看向九，又看向人群，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做。
“如果你觉得你抢了物资就能顿顿饱，那你就来抢。”墨清拍了拍手。
“那我们在这听你废话就能吃饱饭了吗！”
“那你什么都不做，我凭什么要给你物资？换言之，夜火组织凭什么要给我们物资？如果你想抢，然后逼夜火组织做和拓定司一样的事情，那你就抢，我没有意见……”
墨清话音未落，人群里便冲出来几个人将想抢物资的人打倒在地。
“各位，近期【演化神教】的活动愈发猖獗。我知道，各位觉得只有拥有了强大的灵火能力，才拥有话语权。”墨清环顾人群，“但我想问一句，个别人所信仰的【演化神教】凭什么要让你们拥有话语权？”
“那夜火为什么要分给我们物资！”
“是啊！既然夜火能分给我们物资，那人家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们话语权！”
“……”墨清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你倒是回答啊！【演化神教】做的比你主子夜火好，你就急了是不是！”
“因为话语权是固定的，不像物资一样可以再生！”墨清明显地提高了音量，“就像你作为一家之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个时候，你家来了个外人，跟你说以后要听他的 要跟你分话语权，你觉得你接受吗！”
“如果是像【演化神教】这样的神明，我愿意！祂能给我们更多！”
“对！我们愿意！”
“【演化之神】想创造的世界没有压迫，人人幸福！”
“在我们所身处的世界里，压迫不会消失，只会转变形式。”墨清摇了摇头。
“所以【演化之神】会带领我们创造一个新的世界！那里没有旧世界的压迫！”
【新的世界？他们把身处于旧世界的价值观带入所谓的新世界……】
光君无声地吐槽道。
【是啊，真正的幸福不是创造一个所谓的新世界，而是将旧世界改造成幸福的样子。】
九捶了捶光君。
“我们的神明是至高无上的！你们既然不无法理解，你们会后悔的！”
“当新世界降临的那天，你们旧世界的信徒就是灭亡！”
“各位，既然你们的【演化之神】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不让祂来给你们物资，让你们能够吃饱饭？！你们口口声声宣扬你们的神明，宣扬你们的……”
“墨清啊！”
一名老者打断了墨清的话。
“你晓不晓得你这么讲话是对【演化之神】的大不敬！如果明天新世界就能降临，我们不会再有人要忍受饥饿！我们吃不饱饭是旧世界的错，而不是伟大的【演化之神】的错！”
“那我由衷地给您，给所有新世界信徒们一个建议：那就是别吃饭了，反正这是旧世界，不是新世界。”墨清不怒自威。
“你！”老者气得发抖。
“周老……”一名年轻人扶住老者，看向墨清，“墨清！【演化之神】的神谕让我们转告你，告诉你那两个来自夜火的护卫，让他们今晚去接受【演化之神】的考验！”
“你闭嘴。让你们管事的来跟我说。”光君显现身形，利用自己【征服者】的身份，压制住信徒身上的【演之核】。
年轻人不由得浑身一颤，瞥了眼一旁的周老，退了下去。
“你，回去转告你们的【演化之神】，我们会去，但不是接受考验。我们从来没有打算信仰祂。”光君释放出【无心之刃】立在车前。
黄昏，交易所。
“墨清小姐……”光君走进墨清的办公室，注意到九也在里面。
“你也是来跟我说小雩和小殷的事情的吧……”墨清叹了口气。
“是的。”光君上前，站在九身旁。
“你俩坐吧。”墨清示意秘书给双子倒杯水，而后出去。
“她们应该牺牲了，对吧。”墨清早有预料。
“嗯……”九点点头，将地标发给墨清。
“节哀。”
“……”墨清接收了坐标，放下手中的笔，“小君，你似乎能镇压住那些信徒，怎么做到的？”
“墨清小姐，我能说这是我的秘密吗？”光君委婉地表示拒绝回答。
“当然。”墨清表示理解，“不过我猜小君能利用【演之核】的能力，肯定也是跟【演之核】有契约关系，只不过这个契约完全服务于小君你自己。当然，九也是。”
“嗯。”九含糊地“嗯”了一声。
“墨清小姐，街上张贴的寻人启事……”光君扯开了话题。
“【演化神教】的狂热信徒。当然，我们大概也能知道他们在哪里。”墨清拿过来一张地图，指了指几个地标，“只是这些地方是【演化神教】的地盘，交易所现在面临的情况……”
“可以理解。”九点了点头，“那如果后期有援救的机会……”
“我个人来说，他们的死活已经无所谓了。今天二位也看到了，那些尚未失踪的信徒已经是这样，我都无法想象那些失踪的狂热信徒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已经被【演之核】改造成【再造生命】。”墨清十指交叉，“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拥有宗教信仰，但不代表我就要对他们自己选的道路负责。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别人去拯救。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
“墨清小姐，感谢您愿意跟我们分享这些。”九点了点头。
“毕竟这里是边境，如果换到内城，这些话是不可讲的。”墨清笑了笑，“晚上的那些麻烦，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嗯。”光君喝了口水，看向墙上的时钟，“我们差不多准备出发了。”
“预祝胜利。替我暴揍他们一顿。”墨清挥挥手，看着双子离开。
“木曦先生的徒弟……又怎么会没有秘密呢。”墨清感慨了一句，继续批阅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