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特家的屋檐下与天狼星保持距离,远比莱姆斯想象中困难。
庄园宅邸的走廊虽如迷宫般蜿蜒,却架不住尤菲米娅·波特对“掠夺者四人组”的刻板印象——她始终认定这群少年该像蜂蜜公爵的糖果般黏作一团。
“莱姆斯,亲爱的,阁楼冰镇了柠檬派!”尤菲米娅的声音穿透书房木门时,莱姆斯正蜷在窗台边假装研读《高级魔咒理论》。
他瞥了眼对角沙发上翻唱片的黑发少年——天狼星的锁骨在亚麻衬衫下若隐若现,指尖随着“古怪姐妹”的节奏轻叩扶手。
梅林在上,连指节都生得这么优雅。
“就来。”莱姆斯合上书,故意绕远路经过詹姆身侧。
红发男孩正与彼得争论新扫帚型号,对此浑然不觉。
格兰特曾说伤口终会结痂,此刻莱姆斯竟有些信了。
愤怒仍在胸腔灼烧,却不再如刀锋般锐利。
八月的阳光将天狼星的轮廓镀上金边,他安静时的模样总让莱姆斯想起黑湖边的独角兽——美丽、脆弱,且充满欺骗性。
------
彼得第四十三次问起骑士公共汽车时,莱姆斯正用《预言家日报》盖住脸。
“听说二层卧铺能看见摄魂怪的斗篷内衬?”圆脸男孩啃着甘草魔杖含糊发问。
“下次带你体验。”天狼星懒洋洋翻了个身,腹肌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前提是你敢在麻瓜街道上招手。”
詹姆的眼镜滑到鼻尖:“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幻影移形时把脑袋落在女贞路。”
“闭嘴吧尖头叉子!”彼得涨红了脸,“德达洛说只要想着‘目标、决心、从容’——”
“然后你把自己塞进了电话亭?”天狼星嗤笑。
莱姆斯的指甲掐进掌心。
当詹姆提到圣埃德蒙德的后巷时,腐坏的木门气息突然涌入鼻腔——那夜格兰特用旧毯子堵住漏风的窗,麻瓜收音机里正放着大卫·鲍伊的《太空怪谈》。
“其实福利院挺热闹的。”莱姆斯突兀地开口,惊飞了篱笆上的护树罗锅,“至少比斯莱特林休息室有人味。”
天狼星支起胳膊,黑发垂落肩头:“那个拿石头砸我的老巫婆——”
“是奥尔温夫人。”莱姆斯冷声纠正,“她专门对付流浪狗。”
空气骤然凝固。
彼得茫然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詹姆的喉结动了动:“要不要去厨房拿点冰南瓜汁?”
-------
扫帚棚的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当小天狼星攥着流血的手掌跌进日光里,莱姆斯嗅到了熟悉的铁锈味——与满月夜自己抓破床单的气息如出一辙。
“让我看看。”他夺过那只苍白的手腕。伤口自虎口斜劈至小指,像被隐形兽撕开的裂缝。
浴室瓷砖的凉意渗入骨髓。
莱姆斯翻出从圣埃德蒙德私藏的tcp消毒水时,天狼星正用未受伤的手摆弄银质水龙头。
“麻瓜的疗伤魔药?”他歪头问道,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总比庞弗雷女士的生骨灵温和。”莱姆斯故意用力缠紧纱布,“疼就喊出来。”
天狼星倒抽冷气:“你绝对在报复。”
“是吗?”莱姆斯捏住他试图抽回的手腕,“那你该庆幸我没带狼毒药剂。”
消毒水的气味在狭小空间弥漫。
记忆突然闪回五年级圣诞——就是在这间浴室,天狼星怂恿他给自己穿耳洞。
银针刺破皮肉的瞬间,黑发少年疼得咬住他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对不起。”天狼星的耳语惊醒了他。
莱姆斯的指尖在纱布下轻颤:“这话你说过二十七遍了。”
“那就听第二十八遍。”天狼星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生日那晚的事……你很勇敢。”
药瓶“当啷”坠地。
莱姆斯盯着瓷砖裂缝,仿佛又看见满月透过格兰芬多塔楼的彩窗,照在自己赤裸的脊背上。那夜天狼星的手按在他肩胛骨间,说“我们永远是你的盾牌”。
而盾牌的裂痕,往往从内部开始崩坏。
“我会用行动证明。”天狼星的声音像施了混淆咒,“再也不犯混,再也不让朋友受伤——”
阁楼传来尤菲米娅召唤晚餐的铃声。
莱姆斯弯腰捡药瓶时,瞥见镜中两人交叠的倒影。
多么讽刺,包扎伤口的手正是昨夜在梦中掐住他咽喉的利爪。
“这是个开始。”他轻声说。
暮色漫过窗棂,将纱布染成暧昧的橙红。
当他们一前一后走下旋转楼梯时,莱姆斯刻意落后三步。
这个距离足够看清天狼星后颈新添的晒痕,又不会让心跳声暴露在摄神取念的范围。
花园里,詹姆正用魔杖给玫瑰丛浇水,彼得追着护树罗锅满地乱窜。
战争阴云暂被夏末蝉鸣掩盖,但莱姆斯知道——有些创口即使用愈合如初,也会在雨夜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