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搭乘骑士公共汽车回到波特家。
这是莱姆斯第一次体验这种奇特的巫师交通工具,但连日缺眠与大麻残余的混沌感让他在紫色天鹅绒座椅上昏昏欲睡。
小天狼星全程保持着黑狗的形态,莱姆斯却拒绝因此对他产生任何恻隐之心。
詹姆在午后摇醒他时,莱姆斯站在铸铁大门前紧张地吞咽口水:“邓布利多会在里面吗?”
“应该走了,”詹姆安抚道,“不过穆迪可能来过……”
“为我?”
“算是……他在和爸爸谈事情。今年夏天局势很糟,你知道的,我们节节败退。”
“败退?!”
“进去再说——大脚板。”詹姆打了个响指。
黑狗瞬间恢复人形。莱姆斯立刻别开脸。依然是那张令人心颤的英俊面容。你这混蛋,该死的混蛋。
一进门,波特夫人便小跑着迎上来:“莱姆斯!”她踮脚搂住这个比她高两个头的少年。
“尤菲米娅!”客厅传来沙哑的呵斥。
“梅林的胡子!”夫人松开怀抱,直视莱姆斯的眼睛:“1973年圣诞节我们送你什么礼物?”
“巫师棋。”莱姆斯迅速答道,余光瞥向穆迪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他!”尤菲米娅再次张开双臂,将少年裹进薰衣草香气的拥抱,“我们都担心坏了!”
“我没事。”莱姆斯局促地蹭着地毯。
波特夫人面色苍白如新浆的羊皮纸,眼下的青黑诉说着这个夏天接踵而至的噩耗。
莱姆斯为徒增她的忧虑而愧疚。
“先吃饭?还是洗个热水澡?阿不思把你的行李送来了,在老房间。”
“行李?!”
“从圣埃德蒙德寄来的。今早猫头鹰就……”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有必要这么决绝吗?
穆迪从客厅现身,完好的那只鹰眼审视着莱姆斯——另一只新添了皮质眼罩,让他看起来比往日更可怖。
“卢平。”他颔首,“聊聊。”
“阿拉斯托。”尤菲米娅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这孩子才进门,你看他憔悴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是部里——”
“去他的魔法部!”她挥动餐勺打断道,“未成年的孩子在我屋檐下就得听我的。莱姆斯……”转身时语气又变得蜂蜜般温软,“上楼歇着吧。古力利会送餐上去。”
莱姆斯惊愕地眨眼。居然有成年人主动给予独处空间?
他头一次对尤菲米娅·波特萌生敬意。
经过穆迪时,狼人敏锐的嗅觉捕捉到铁锈与焦木的气息——那是强大咒语残留的味道。
房间里,所有物品都被妥帖收纳,仿佛他本就是家庭成员。
指腹摩挲着冬青木魔杖的纹路,他想起格兰特此刻正蜷缩在阁楼床垫上。三间空置的客房刺痛着他的良心。
敲门声响起时,火腿三明治的香气已飘至鼻尖。
詹姆端着托盘讪笑:“我能……进来吗?”
咀嚼让莱姆斯暂时免于交谈。但詹姆眼中闪烁的忧虑比摄魂怪更令人窒息。
“昨晚有袭击。”当兄弟提到满月时,莱姆斯猛然掀开衬衫,狰狞的新伤在肋骨间蜿蜒,“圣埃德蒙德有目击者!庞弗雷女士——”
“我们知道。”詹姆别开脸,“邓布利多都解释过了。但穆迪还是要例行询问。”
“伤亡?”
“几个麻瓜,还有个巫师家庭。”
莱姆斯将剩下的三明治捏成团。
狼的饥饿在胃袋里嚎叫,但此刻他只想惩罚这副躯壳。
黄昏时分,莱姆斯蜷缩在四柱床上。
小天狼星的气息如蛛网缠绕着整栋宅邸——混着雪松香膏与叛逆期的荷尔蒙。
詹姆说他今早把玛丽送走了,说他几乎掀翻校长室。但那又如何?纯血少爷永远有退路,而他不过是混迹狼群的异类。
次日早餐时,蜂蜜罐被推来的瞬间,莱姆斯故意舀起原味燕麦。
苦涩在舌苔蔓延,正如瞥见天狼星成绩单时心头泛起的酸涩。
麻瓜研究竟然拿了优秀!
他强迫自己冷眼相对:“魔法史我比你高。”
对角巷之行被取消的消息像一记石化咒。
当穆迪在花园找到他时,未点燃的香烟在指间颤抖。
“格雷伯克。”老傲罗吐出这个名字时,莱姆斯仿佛又回到五岁那年的血腥月夜,“他在组建军队,把咬过的孩子当士兵培养。”
新被咬的男孩正在圣芒戈接受治疗。
“他们会没事的。”穆迪说。
莱姆斯几乎笑出声——直到下一个满月来临前,确实会‘没事’。
暮色中,莱姆斯凝视着天际线。
狼的嗅觉告诉他,阁楼上某人的心跳正与自己同步震颤。
战争阴影下,霍格沃茨的塔楼似乎正在缓慢倾塌,而他们都在等待某声注定到来的轰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