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失踪的消息,瞒得了外界,瞒不了公主府的几个孩子。
元成第一时间告诉了元慕声,饶是他素来冷静,也未免心急如焚。
但元成吩咐他当下一定要守好公主府里剩下的几个孩子,不要再出岔子。
元南安的腿已经好了许多,这几日都能下地了。
元宣几乎都在陪着他,但他素来一两日会回一趟东宫给父王和母妃请安。
这次回去,父王忙起来都没空见他不说,他远远看到元成,只见向来处事游刃有余的父王满脑门子官司。
脸上的胡子都生出不少来。
母妃在东宫养着胎,脸上的愁云也不少。
可问起来,也什么都没说。
元宣最近虽在养病,但他知道霍府出了事。
他再回公主府,发现公主府戒严不少不说,每日会来看望南南的姑姑一连两日没出现了。
细心观察了一番,甘棠也不知所踪。
碧云到处奔走,整个公主府都笼罩着一股压抑沉重的氛围。
而一向忙碌的慕声大哥反倒闲下来,日日来给他们几个温习功课。
元宣意识到许是有大事发生,但元南安还在养病,为了不让她操心,他与元慕声一起瞒着她。
至于元知知,她还是个地都不能下的小不点儿。
元慕声每日不是背着就是抱着,不高兴了就给吃点好吃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他们都忽视了一个人——能跑能跳还有自己想法的元祁玉。
不止元宣注意到公主府的异样,元祁玉也早就发现了。
他虽然不如元宣懂得多,可他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爹爹和娘亲都不见了。
先是霍衍消失,接着就是元昭不见了。
他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三年前,就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找不到娘亲了。
而后来,他就变成自己一个人了。
哦不,是和那些臭烘烘的猪住在一起。
这半年来虽然他温饱不愁,还可以读书明理,长大了很多,也正常了许多。
可这样的前提是他日日都能见到元昭,日日都能闻到属于娘亲的独特味道。
这样才会让他安心,让他平静。
但现在,他发现这座大宅子里属于爹爹和娘亲的味道都在逐渐淡去。
他害怕。
他是不是又被抛弃了?
于是,这天晚上,他在所有人都睡着之后,静悄悄地穿衣下地。
他从床底下掏出自己一早准备的小包裹。
沈二舅舅跟他教过,出门在外,什么都可以少,但一定不能少了银子。
可他没有银子,他只有一堆金子。
这小半年来,娘亲、爹爹、皇舅舅、老三皇舅舅、皇祖父、沈家舅舅们……给他的实在不少。
他也没什么地方花,全都攒着。
现在都能派上用场了。
这些金子太重,不过好在他平日也跟着习武,身板虽小,但力气还算大。
于是他特意翻出了一件内兜最多的衣裳,这放一块金子,那再放一块。
再用小布袋装上剩下的。
临出门前,又想起来,自己除了金子好像还有一堆银票。
先前和二姐姐出门时就用的这些银票。
但他身上沉甸甸的,装不下了。
环顾全身,最后他把自己的长靴脱下来,将银票分成两沓,垫在了脚下。
做完这些准备,他踮着脚尖绕过守在外间的下人,悄悄出了门。
寻常他都在园子里和小白捉迷藏,最是知道府中哪些位置守卫多,哪些少。
他一早就看好了西边墙下的一处狗洞,正好容他这样的小身板钻进钻出。
扒拉扒拉狗洞前的杂草,他就要钻出去时,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住。
他回头,见到小白就在自己身后。
元祁玉连忙蹲下身来,摸着小白的头,示意它松开。
小白用很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像是在问他要去哪儿。
元祁玉压低着嗓音同它道,“小白,我要去找娘亲和爹爹,你和我一起去吗?”
小白歪着脑袋,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
元祁玉等了一会儿,依稀听到有侍卫往这边走来了。
他也不管那么多,只留下一句,“小白,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小白跟不跟上来,他利索从狗洞爬了出去。
他刚出去,就有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扒了草丛来看。
只看到小白。
侍卫们嘀咕了一声,“没事,是小小姐的那只小白虎,估计半夜不睡在这撒尿呢!”
说完就离开了,嘴里还议论着,“这小白虎也是神奇,天天吃那么多,还跟长不大似的。”
小白站在原地踌躇了半晌,一会儿回头看看,一会儿又看了看狗洞。
最后,它想了想,也从狗洞钻了出去。
……
元祁玉没有走城门,而是由赶过来的小白驮着,找了个没有守城士兵的墙段翻了出去。
夜色下,他骑着小白往外走。
可是去哪找爹爹娘亲呢?
元祁玉细想了想,他知道爹爹在西北当大将军。
只要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就一定能找到爹爹和娘亲!
于是他掏出怀里一早准备的罗盘,这是当时沈云舟给他的小礼物。
仔细辨认了一番,他指着一个方向,拍了拍小白,
“小白,我们往那边走!”
“不要走大路了吧!你是只老虎,走大路太奇怪了……还是走小路,反正有你在,我们不怕!”
月光下,元祁玉就这样骑在小白身上,一人一虎,向着西北的方向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走了没多久,霍衍就骑着快马从官道上向着京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