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和银雪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发现攻击是从侧面袭来,他们便往另一边横移了三丈,接着双双结印施展出一个防御法术,嘭的一声,防护罩抵御住了郁离的攻击,他们也轻松化解了这次偷袭。
郁离随即从攻击的来向飞掠而下,一头青丝飘逸在空中,双手背在身后,展露出一股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气势,脚尖微微下垂,落至地面时轻盈着地,姿态优雅从容。可能是原身为竹的关系,她似乎甚是喜欢穿着绿色的衣服,而这抹颜色配上她清雅的面容,本来是极为好看的,只可惜她的眼中多了一缕恨意,生生破坏了美好的姿色。
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是最难搞的,只要敌人一直藏起来,他们就得时刻防备着,就算敌人什么都不做,最后也能耗掉他们不少精力。精力下降必然导致战斗力下降,如果敌人等他们精力不济后再现身,打败他们的几率就会更高,反过来说,他们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但还好郁离性子清高,稍稍刺激两句就会受不了,要不然玄墨和银雪还真不知道怎么逼她出来呢。此时见她终于现身,他们才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
郁离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很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地说:“两只畜生罢了,还以为我真怕了你们?”
玄墨反倒是极难得地微微一笑,样子顿时灿若星辰,连郁离看到都不禁有一瞬间怔愣,只见他用一张漂亮的脸说着最欠揍的话:“怕不怕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很嫉妒我们,之所以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畜生,应该是嫉妒我们能留在月老身边吧。”
话音未落,郁离便单手一挥,一记威力十足的十字风刀就从她的袖子中飞出,直往玄墨的面门破空而去。风刀的攻击面积很大,速度很快,还自带着旋转,覆盖了玄墨所在位置十八米直径的一个平面,不管是挡还是逼,似乎都不太够时间。
不过玄墨并没有选择回避,他双手快速变换着动作,迅速结好了一个法术手印,接着双掌推出,一个直径大约五米左右的透明防护盾便从他的双掌中张开。虽然盾牌的防护面积不及风刀的攻击面积,但毕竟风刀不会拐弯,只要盾牌能把玄墨和银雪完全护住就行了,所以玄墨并没有追求盾牌的面积,反而尽量把盾牌压缩成最小但最安全的大小。
嘭,风刀撞到盾牌上,玄墨也被风刀强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退了两步,还好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手上一闪,盾牌也立马变成了千万条透明丝线往郁离的方向飞去。
郁离再次甩出一击风刀想把丝线切断,可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一部分重新凝结成盾牌挡住风刀,另一部分则往各个方向分散避开风刀,并继续往郁离的方向伸展过去,这竟然是个攻守一体的法术。
透明丝线往郁离的手脚抓去,而她也不得不进行避让,脚下接连点地后退,直退到丝线无法延伸后才停下。
在把郁离逼退的过程中,银雪便十分有默契地结印甩出另一个攻击法术,这个法术能跟着施术者的指挥移动,而且移动速度还非常快,一旦被击中,法术就会在瞬间炸开,伤害性非常大,就是施法时间很长,战斗中很难找到机会施展出来罢了。但玄墨和银雪有配合,所以施法机会还是有的。
等郁离避过玄墨的丝线攻击,银雪的攻击就刚好无缝接上,害她又得继续逃跑。而趁着她逃跑的时间,银雪便趁机问道:“你们侵蚀凡人的生命力到底有什么目的,让凡人跟那些神秘人连在一起又是为什么?”
郁离的退避虽然有些慌忙,但并不狼狈,很明显的,她依然能从容应对。面对银雪的问题,她也是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然后便轻蔑地说:“小畜生,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逼我说?不要太天真了,我现在只是陪你们玩玩而已。”
玄墨眼睛半眯,手上再次结印,最后双手合掌再往两边一拉,一张红色巨网便从他的掌间生出。他双手一推,红色巨网便在郁离身后张开,就等着她往后退时将她罩住。
郁离半转过头,眼尾看到身后一张红色巨网时已经距离那张网不足半米了,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她必然会落入网中。不过她的实力并不止于此,在快要落入网中的瞬间,她突然发力往上一窜,毫不费力就完美避过了玄墨布的红色巨网陷阱。
这个巨网不能移动,并不能追着郁离而去,但玄墨却完全不在意,手上再次结印,又在另一个位置布置了一张红色巨网。
他们一个用追踪法术逼迫郁离逃走,一个在郁离逃走的方向布置陷阱,如此配合之下,逼得郁离的逃生空间越来越小。
郁离一边逃一边观察着红色巨网的位置,当她发现自己的路线已经被全部封死后,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担忧,反而十分自信地笑了起来。只见她忽然浑身一震,身体瞬间盈满绿光,绿光慢慢变浓,直到变成深绿色,绿光便开始从她的身体表面往四面八方爆发。
绿光带着郁离的本体修为,所过之处,只要施术者的法力不及郁离,他们施展的法术就会被绿光弹开。
这阵绿光一个大爆发,光芒亮得玄墨和银雪都睁不开眼睛,大约过了两分钟,等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后,银雪的追踪法术已经被弹走了,玄墨的红色巨网也都全部消失掉。郁离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爆发,直接就把他们的攻击和布置的陷阱全部废掉,不仅如此,银雪和玄墨也被波及到了,被绿光打在身上,他们也不幸地受了一点伤。
郁离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捂住胸口的银雪和玄墨,不屑地说:“哼,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两只畜生别太自以为是!要不要杀你们只在我一念之间,本来只是想关着你们,但既然你们急着寻死,那我也乐意成全你们!”
说完,她手上便快速结起一个繁复的手印,看样子应该是要发什么大招。
玄墨和银雪都不敢怠慢,马上就肩并肩靠在一起。他们知道自己和郁离之间还有着不少差距,哪怕是合力也拼不过她,所以从来都想过硬碰硬能斗赢她。刚才的强势不过是他们计谋里的一部分,只有适当地表现出一副不知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她的轻蔑之心才会更浓,防备心才会下降,当她觉得能轻松把他们捏死时,他们的反击才能更致命。
现在他们都受了轻伤,在郁离看来,这个大招必然能收拾他们。而他们也在等郁离发招前蓄力的那个空当,因为他们明白,发招前蓄力是不能移动的,否则整个大招都会废掉。这就相当于游戏里的读条,读条期间都不能打断,不然招式就发不出来。他们就是要利用这个空当靠近郁离,然后用雨邪红绸封印她的法力,只要把她的法力封住,结界自然也会不攻自破。
银雪的右手已经抚在了乾坤袋上,机会只有一瞬,如果不成功,他们恐怕就很难再找到封印她的机会了。
郁离的手势变换得极快,半点也不见生疏,可见这是个她用熟了的大招,效果和威力肯定是得到过多次验证的。银雪和玄墨紧紧地盯着她,只等她手上一停就立马飞过去。
“就是现在!”玄墨看到郁离手势一停,立马就向银雪发出提示。
银雪腿上一蹬,向着郁离直飞过去,而玄墨也同样在另一个方向进行包抄,两者形成了夹击之势。
郁离的眉头轻轻皱着,她现在不能动弹,只能原地呆着,虽然知道银雪和玄墨奈何不了她,但也还是紧张地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他们的来向很明确,明面上看,银雪是负责正面进攻的,而玄墨则负责堵后路,但郁离非常了解他们,知道玄墨一定不会把最危险的工作留给银雪,所以她很容易便猜到,银雪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应该是由玄墨发出,她需要防的就是玄墨。
有了这个意识,郁离整副心神就只放在玄墨身上,而玄墨也没有让她失望,手已经静悄悄地藏在身后。这个动作让她更确信自己的猜测,注意力就不知不觉完全放在了玄墨身上。
郁离的反应正中了银雪和玄墨下怀,就在她把银雪忽略掉的瞬间,银雪暗自提速,悄然接近到她的身边。银雪本来就是处于正面进攻的位置,即便郁离以为她是佯攻,有那么一瞬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的玄墨身上,但她眼睛没瞎,银雪接近时她还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她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确定大招蓄力结束比他们攻过来的时间更快,于是便放下了大半的心,只等着他们来到面前后再一招把他们轰杀。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极近,郁离的大招随时都可能放出,就在此时,银雪抚在乾坤袋上的手忽然一抹,一条红色绸带就出现在她手上。大红色的东西一般都非常招惹视线,缎带一出,郁离的眼睛就不禁看了过去,紧接着便瞳孔一缩,惊叫一声:“畜生,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银雪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跟个反派废话,有什么话,当然都要等到把反派抓起来再慢慢说。她压根没有理会郁离,直接就将手中红绸甩出,而红绸也非常有灵性,竟追着郁离就包裹了过去。
郁离哪里敢跟雨邪红绸硬抗,虽然现在放弃大招有点可惜,但如果不马上逃命,被红绸裹住的话她就别想逃了。
红绸的威力让郁离不敢再多作考虑,她迅速收招,转身就要往远离银雪和玄墨的方向逃去。但银雪是在极近的距离才拿出红绸的,防的就是郁离看到红绸后会逃走,郁离的决断速度很快,可红绸飞掠的速度更快,她才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逃呢,红绸已经触及她的身体,一下子就把她的法力卸掉。没有了法力,她连飞行术都无法施展,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也直接往地上掉去,不过雨邪红绸马上就将她裹住了,这才免除了摔成肉饼的命运。
银雪拽着红绸的一端,把郁离提溜在半空中,心满意足地嘻嘻一笑,还略带挑衅地低头看着郁离说:“哼,我看是谁自寻死路!”
郁离的眼睛已经布满红丝,眼里充满了震惊、失望、伤心、怀疑、憎恨、怀念等各种情绪,可能是感情太过复杂,她已经没有额外的心情再去理会银雪的讽刺,只是执着地追问:“这条红绸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银雪挑了挑眉,然后便很是嚣张地炫耀道:“自然是月老给我的,月老可疼我们啦,上次听说你欺负我们,立马就把雨邪红绸送给我了!”
郁离听完后更激动了,大声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把雨邪红绸交给你!”
银雪甩了甩红绸,把郁离甩得来回晃荡,贱兮兮地说:“可不可能的,红绸不就在我手上吗?你一个背叛月老,叛逃出天庭的叛仙,以为月老还会对你始终如一吗?”
郁离眼中含恨,虽然知道银雪的话才是世间常情,但她对月老的感情毕竟不一样,要求自然更高,面对月老的无情,内心肯定会忍不住产生痛恨之意。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只是香火琳宫后花园竹林里的一棵小竹树,因为长在小径边上,而月老又喜欢坐在竹树下看书,所以才有了更多接触月老的机会。在天庭里,无论动物还植物,灵智都会比凡间的高,她虽然只是一棵小竹树,但却早就明白,月老就是她的主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一开始,她对这位主人只有很简单的孺慕之情,看到他时也只会有不浓不淡的亲切感,可随着接触机会越来越多,接触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感情竟慢慢产生了变化。那种感情很特别,让她无时无刻都想看到月老,等月老坐在她身边看书时,她也总会忍不住想用自己的能力让他更开心,于是在他某次无意间感叹书中内容时,她便利用叶子的飒飒响声给予了回应,自此,他们也开始了这种方式特别的交流。
随着交流的增加,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有一天,月老在竹树下编织姻缘线时,突然就编织了一条漂亮的红色长绸给她,还把红绸绑在了她的树身上。自那以后,红绸就成为了她的配饰,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红绸绑在她身上有两三千年时间了,也不知道是时间太长还是中间发生了什么神秘变化,在她意外飞升后,红绸居然也变成了一件特殊的法器。这件法器没有别的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封印她的法力,感觉就是在跟她抢夺体内的法力。
她心里私自认为,红绸是她跟月老的定情信物,即便这是件对她非常危险的法器,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它。不过月老知道红绸的威力,也知道天庭那些神仙对她的忌惮,所以在她成仙后,红绸一直是由月老收起来的,从来没有让其他神仙发现过。
今天看到雨邪红绸竟然出现在银雪手中,她心中的震惊是无以言表的。虽然她之前也做了许多置月老于死地的事,但当事情反过来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伤了一下。这算起来可能有些自私,但在她心里,本来就是月老对不起她才让她出走天庭的,她报复是理所当然,被反击却无法接受了。
越想越恨,郁离忍不住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可雨邪红绸像是天生就克她一般,她越是挣扎,捆她的力度就越大,当红绸越裹越紧,紧到让她完全无法动弹后,她才不甘心地停止了无谓的反抗,改为大声呼喊发泄:“你们两只畜生放开我!竟然用雨邪红绸对付我,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我告诉你们,有种现在就把我杀了,别给我活着的机会,否则,他日我必定会屠尽香火琳宫上下!”
银雪见她眼中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知道不适合再刺激她,所谓狗急跳墙,在这种时候跟她抬杠只会节外生枝,所以只是异常平静地回道:“放你是不可能的,但杀你也不是我们的任务,你是叛仙,我们只要将你带回天庭受审就行,到时是死是活你就听天由命吧。”
郁离阴森森地笑了两声,说:“听天由命?呵呵,不过是杀得更冠冕堂皇罢了,既然都是死,你们又何必麻烦?”
玄墨飞到银雪身边,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顺口就回了一句:“我们也不想麻烦,但月老让我们带你回天庭受审,只能先留着你的贱命了。”
“你说什么?”郁离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目眦欲裂地看着玄墨,“是月老让你们抓我回去的?”
她的表情明显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再多说半句恐怕就会让她发疯。不过玄墨对其他女性压根没有怜香惜玉的感情,也懒得去体贴她们,所以便毫无顾忌且铿锵有力地回道:“没错!”
这句话简直跟捅了马蜂窝没两样,听到这个回答的郁离眼睛越发通红,最后甚至还用尽全力向天怒吼了一声,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