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玄墨和银雪如往常般早早来到萌萌月老庙,结果才刚走到月老庙所在的小广场入口便再也走不动了,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盛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雪踮着脚尖往里面看,但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然而塞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层层叠叠的遮挡下,根本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况。
“这么热闹,看来是发生大事情了。”在凡间这么长时间,玄墨倒是挺清楚这里的凡人有什么习性。
“但也太多人了吧,而且在这里已经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了,不太像是围观啊,感觉有些不寻常呢。”银雪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就在玄墨和银雪好奇讨论的时候,站在他们前面的人似乎认出了他们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一看,发现果真是他们俩,于是围观人群开始从后往前传递消息,队形也来了个180°转换,队尾变成了队头,所有人整齐划一向后转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这个变化是玄墨和银雪始料未及的,他们还没搞清楚情况呢,结果哗啦啦地就被团团围住,看这阵像还有点寻仇的味道,吓得玄墨赶紧把银雪搂紧怀里护主,另一只手举掌伸直挡住不断涌过来的人群,生怕他们冲撞到银雪。
他一边推开挤过来的人群一边厉声呵斥:“你们冷静一点!”
人群中开始有人呼喊:“两位老板,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没头没尾的忽然让他们帮忙,玄墨和银雪听完后更迷惑了。不过玄墨并没有乱了手脚,他大声吼道:“你们先让个道,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到店里再慢慢聊,都别塞在这里啦。”
这一声吼玄墨是用了些许法术的,声音传得很远,连队尾那边都听得见。可能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事,所以并没有发现声音能传到那么远是件很奇怪的事,听到吼声,人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摩西分海一样纷纷往左右两边移动,很快,中间就让出了一条仅供两人通过的通道。
玄墨没有迟疑,等人群分开后就立马搂着银雪往萌萌月老庙的方向走去,而人群也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他们通过之后就哗啦啦地马上把通道合上。
好不容易终于穿过人群回来店里,玄墨和银雪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但人群却压根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还没等他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店外都人已经不断地涌进来。
玄墨实在担心他们碰坏展架上的月老像,于是在店里挤满人前,他偷偷在所有展架上施了一个保护法术,有了这个法术,展架上的月老像就不怕被人碰掉了。做好这一切,他才总算是能放心招待这些莫名涌现的客人。
银雪坐在收银台内,摆开阵势便开始询问这些早早就把店门口堵住的人:“你们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为什么一早就堵在我们店门前?”
客人们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秩序,与其说他们是来求助,不如说是在发泄,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也不管他们这样乱糟糟的话叠着话能不能让银雪听清。
银雪听得头都炸了,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大呵一声:“都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一个说,别像交响乐似的把话混在一起!”
有了这一下发飙,客人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接着,他们才开始排着队轮流说出自己最近遇到的麻烦。
事情其实比较简单,这些人的伴侣最近都出现了劈腿的情况,不过诡异的是,他们劈腿的对象都是些不足20岁的青少年,有些更是连18岁都不满。如果这些客人的伴侣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那这种外遇对象也不算奇怪,可他们真是各种年龄层都有,有些甚至已经40多岁了,还是社会成功人士,居然去劈腿未成年人,这就有点震碎三观了。
而更让银雪觉得不对劲的是,这些劈腿对象的年龄界限都非常敏感,她不得不怀疑,事情很可能跟神秘生命体有关。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事实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由于来的客人太多,他们即便从早忙到晚,但依然还是忙了整整三天才把所有来寻求帮助的客人的情况登记完毕,最后数了数求助客人的数量,竟整整达到了三万之数,而根据他们的经验,这个量恐怕还不是全部,凡间应该会有更多人遇到了同样的麻烦。
玄墨略感奇怪:“这件事总感觉有些奇怪,郁离明知道我们已经识破她利用竹液红线破坏姻缘,现在又为什么要做这些无用功呢?”
银雪又哪里回答得上来,只能说:“她应该没有这么蠢,而且你不觉得那些劈腿对象都太像神秘生命体了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觉得我们需要尽快调查清楚。正好,我们根据客人的生辰八字就能找到他们劈腿的伴侣,调查起来应该不难。”
事不宜迟,到了第四天早上,他们就利用客人留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找到那些出了问题的姻缘线,然后又顺着姻缘线往上找,很快便找到了那条扰乱姻缘的竹液红线。此时姻缘线还没有被腐蚀,显然郁离下手的时间还没多长,按道理说,他们应该马上把竹液红线给剪掉,这样客人们的姻缘才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然而他们总觉得事有蹊跷,便迟迟不敢下手。
他们跟郁离正面交过手,并不认为她会这么简单粗暴地在一堆人身上绑几条红线就完,这里面必然有其他阴谋,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虽然不知道郁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银雪怀疑那些人的出轨对象是神秘生命体,这一点还是挺好证明的。他们顺着竹液红线寻找到相连的另一端,再在那些人身上施了一个护魂术,很快,那些人的身份就显示出来了,果然都是神秘生命体。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意外,可郁离做这些事情背后的意义却让他们糊涂了,利用神秘生命体破坏凡人的姻缘,到底要图什么?神秘生命体的寿命有限,如果想利用他们做什么,效果必然要在极短时间内发挥出来才行,否则时间拖长了,这个计划就会无效,所以她大概率是想利用神秘生命体在短期内实现什么大阴谋。
银雪看着眼前的竹液红线,想下手又有些迟疑,她几次举起剪刀想狠心把红线给剪断,但又担心错过了什么细节,一旦剪断了红线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他们心里都清楚,郁离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竹液红线重现江湖肯定不止是破坏几段姻缘这么简单,内里到底有什么阴谋,恐怕还需要他们仔细调查才行。
叹了一口气,银雪转头看向玄墨,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玄墨思考了一会儿,说:“竹液红线有自己的特点,无论郁离有什么阴谋,最终肯定是利用了这些特点,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梳理一下,或许就能找到破绽了。”
银雪不禁沉思了起来,须臾后才说:“我记得清潭说过,竹液红线里可以注入不同的法术,这样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玄墨也同样记得这一点:“或许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破坏姻缘,又或者说,破坏姻缘只是他们的掩饰。”
银雪反问:“那你觉得她在掩饰什么?”
玄墨摇了摇头,说:“只能一样一样试过去才知道,不过我想,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最终还是会作用在人的身上。”
这话不假,所以他们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那个与神秘生命体牵在一起的凡人身上。
根据过往经验,竹液红线影响过的就是姻缘线和生命线,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想先把这两种线都检查一遍。现在确定姻缘线没有问题,于是他们要验证的就剩下生命线。
本来他们只是按照流程进行排除,并没有对结果抱任何期待,然而一试之下,他们就被结果狠狠地吓了一跳,那人的生命线居然已经被完全侵蚀掉。
“怎么会这样!”银雪惊呼出声,显然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更是为了自己曾经想剪断竹液红线而捏一把汗。如果当时冲动把竹液红线给剪掉,现在还真不知道有怎么的后果。
玄墨的眉头也紧皱着,心里的震惊完全不比银雪少,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从她动手到现在应该才几天而已,为什么生命线就已经完全被侵蚀掉了?难道是一开始那些客人没有发现自己对象劈腿?”
银雪还在震惊之中,一时间根本没心情回答玄墨的问题,等过了半天心情平静下来后,她才摇了摇头,回道:“如果郁离有办法不让他们发现伴侣背叛的事,那现在也应该能继续隐瞒,没必要半路揭秘,何况一下子爆发了那么多,显然不是计划好的事。我倒是觉得,这次郁离根本不怕我们发现,破坏姻缘极有可能只是她的顺势为之。”
玄墨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她这次的目的不在破坏姻缘?”
银雪点头:“从结果上看,这种可能性明显比较大。”
玄墨疑惑道:“那她所图的又是什么?还有,生命线都被完全侵蚀掉了,这个人怎么还不死?”
这么内核的问题,银雪当然不可能知道,最后只能猜测道:“她所图的应该跟生命线有关吧,但具体是什么肯定得继续调查。那个人不死的原因我们还是暂时别去纠结了,反正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讨论为什么已经没有意义。”
确实,那些生命线被完全侵蚀掉的人为什么不死并不是他们需要关注的问题,他们不死,说明郁离所图的不是他们的性命,或者说不是简单地夺取了他们的性命就能达成目的。事情跟神秘生命体有关,而他们对神秘生命体的了解又太少,现在应该是没办法从已知信息中分析出郁离的真实目的了。
既然现状让他们想不明猜不透,他们也就懒得再费这个脑筋,玄墨决定,还是把情况直接汇报给元始天尊,让他头痛去算了。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返回天庭时,周围的景色却忽然一变,明明前一秒钟他们还在大马路边,结果下一秒钟周围就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清幽竹林。
场景一转换,玄墨和银雪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他们下意识并靠在一起,眼睛开始向各个方向扫视。他们知道,这片竹林八成是郁离弄出来的结界,能在他们刚想回天庭汇报的那一刻掐着时间出手,证明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也看透了他们的所有想法。
结界里并没有风,但竹林还是飒飒作响,这种无风自动的情况,看起来多少是有些诡异的。
玄墨连忙凑到银雪耳边小声说:“小心一些,竹林似乎有些古怪。”
银雪仔细打量着周围,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竹林,也只有竹林,一望无际的竹子完全看不到尽头,跟中间还有一片湖的月竹宫不一样,这里显然是另一个结界。她也向玄墨提醒道:“这个结界不是上次月竹宫那个,我想应该比上次那个高级一些,想要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玄墨冷笑了一声:“不管结界有多高级,以她的能耐肯定困不住我们,大不了就多花一些时间破解结界罢了,她不出来,倒是给了我们时间。”
就在这时候,竹林内各个方向突然同时传出了同一把女声,这把女声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才语带讽刺地说:“给你们时间,你们以为就能出去了吗?上次要不是有救兵,你们早就命丧黄泉了,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还真以为自己能来去自如?”
玄墨一听这把声音就认出了郁离,不过她的声音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此刻倒是难以确定她所在的方位。玄墨完全不敢放松,依然警惕着四周情况,就怕郁离忽然从他们没注意到的方向攻来。
郁离也不着急,反正她的任务就是把玄墨和银雪关起来就行,只要不给机会他们回天庭报信,那她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
其实早在她决定这次计划要顺便破坏姻缘时就一直在注意着玄墨和银雪的动向,防的就是那些信徒在第一时间向他们求助,然后让他们知道了此次计划,进而回去天庭报信。也还好她早就有所防备,所以现在才能在第一时间出来阻止他们的行动,她也不需要做太多,只要一直把他们困在结界里就行。
这次出手破坏姻缘实际上她也是蹭了一下计划的便利,当时想的是,如果玄墨和银雪冲动剪断了竹液红线,那凡人被侵蚀掉的生命线也同样算是断了,那人的姻缘也一样会完,要是他们不把竹液红线剪断,那整个计划期间,竹液红线就可以一直影响凡人的姻缘,信徒们没有得到帮助,对月老的信仰就会降低,月老就会受到影响。因此无论他们是剪线还是不剪线,月老都会受到牵连。
正反她都能对付月老,那就无需担心接下来计划的走向了。论身手,她完全不怕玄墨和银雪,就算现身也不担心他们能逃出她的手掌心,论对结界的掌控能力,她自信比他们高,只要她守住阵眼就不怕他们打破结界,现在她是完全掌握着主动权。
郁离不现身,玄墨心里就无法踏实,只要她一直留在暗处,他们就没办法自由行动。想明白这一点,他便小声对银雪说:“得把郁离逼出来才行,要不然我们连破解结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直防备着她从暗中偷袭。”
银雪也小声回道:“不如我们试着激怒她,看她会不会出来?我觉得她的性格并不冷静,应该会吃激将法这一套,等她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用月老给咱们的法宝对付她。”
玄墨觉得银雪说得十分有道理,稍微想了想,然后便扬声喊道:“你也只会像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别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上次就算只有我们俩,最后也一样可以收拾你,你一个半路逃走的现在还真会给自己找补。”
郁离没有回话,但很明显的,竹林响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有狂风吹过一般。风声有如实质,就仿佛是郁离发出来的怒吼,虽然不是她亲口回答,但却让玄墨和银雪充分感受到她的心情。
银雪马上趁热打铁,继续奚落道:“就是,上次你在我们身上也没占到上风,最后还是落荒而逃的,怎么说得像是放过我们一样?你厚颜无耻也不用扭曲事实吧!”
竹叶婆娑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差点就压过了银雪的声音。可树叶的声音再大,始终都压不过可以利用法术增大自己音量的神仙,玄墨手上结印,一个声波法术就用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的声音能一传万里,保证郁离无论藏在哪里都能听得见:“既然上次临阵逃脱,这次就别摆架子了,你真不敢出来那就一直躲在暗处吧,我们会找到办法出去的。你背叛月老,又叛逃出天庭,本来就是小人,既然是小人就不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冰清玉洁的香火琳宫神官啊?”
终于,竹林的响动完全停了下来,郁离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哼,两个畜生真觉得我不敢收拾你们?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声音刚落下,一阵破空之声就凌厉地向他们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