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管亥率众数万,兵进都昌、营陵,孔相兵败被围,幸得刘玄德解围,连郑公(郑玄)之子郑益恩亦死于战场之上,郑公心灰意冷,南下徐州。后来,管亥散去,其众流落各地,又成了流寇。今北海之内,百姓不到二十万,流寇却有数万,这流寇的数量都快赶上百姓了。”
“今管亥卷土重来,再率数万军攻北海,又是一声浩劫,孔相还没来得及到各县去看一下,还不知道情况。我从朱虚来营陵,沿途所见,惨不忍睹。若非济南相率军击破黄巾贼,收拢了他们,恐怕营陵不保,后果更不堪设想。”
邴原拿孔融任北海相以来,北海被黄巾贼蹂躏的经历一一列举了一遍,孔融顿时无话可说。这些年来,他虽做了不少实事,得到别人的赞扬,唯有对北海境内的贼患一筹莫展。
“孔相这些年在北海兴教化、行仁政、举贤才,也是功劳显赫,北海人铭记于心,只是这贼患不能解决,北海永无宁日。北海名士扬名天下,和我一样无心仕途之人,比比皆是,我等只想专心钻研学问,可匪患不除,我等又如何专心?”
“济南相据济南一国,先平境内匪徒,再收拢流民,引其耕种,只需一两年时间,贼患已平,济南安宁,齐国亦是如此。我在朱虚,就常常去齐国访友,沿途安全得很,可我却不敢轻易来营陵,只怕沿途被匪徒给杀了。”
“若济南相掌管北海,如治理济南一般,治理北海,相信用不了一两年时间,北海亦会安定下来,届时我等可随意出行,百姓安居乐业,岂非美事?孔相以为呢?”
“根矩此言差矣,陈炎能收拢流民,引其耕种,我为何就不可以?我施仁政,百姓受益,贼患亦会解决,我岂会不如陈炎?”
孔融这话有些狡辩,邴原不以为意,反问了一句:“时至今日,孔相真认为你还能解决贼患吗?”
“这……”孔融岂会轻易交出北海相之位,他又反驳:“根矩所言,不过是你自己的意思罢了,岂会代表众多北海名士,我一向善待名士,在北海众望所归,他们亦不会背叛于我,更不会奉陈炎掌北海。”
看到孔融仍不死心,邴原只好出杀招了,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孔融。孔融顺手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这是一篇表,北海国一些名士联名表奏朝廷,请求朝廷罢免孔融北海相之职,并任命陈炎为青州牧,同时调任他人为北海相。
其实,邴原并不想把这表拿出来。因为一旦拿出来,双方就有可能撕破脸皮,他和孔融相交多年,也不想发展到这一步。只是,他说服不了孔融,只好拿出来吓唬孔融。孔融爱惜名声,这表一旦公开,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以后,他也没脸在北海乃至青州混下去了。
孔融看完后,手都抖了起来。他的目光看到了表的最下面具名位置,除了邴原之外,还有管宁、徐干、是仪等二十多人,都是北海有名望之人。连他的得力手下王修、彭璆两人居然也签名了,他妈的,拿他的俸禄,还反对他。
孔融看到最下面的一个名字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瘫坐在地上。最后一个名字是郑玄。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年近七旬。在青州,他的名望无人能及,北海差不多一半的名士曾受到他的教导。前几年,郑玄避乱去了徐州,得到陶谦的厚待,去年才回到家乡北海高密。
想来,黄巾军攻打北海,也让郑玄感到愤恨。另外,他的儿子郑益几年前被孔融举为孝廉,结果死于战乱之中。虽说这事也怪不得孔融,但郑玄心里总有些不爽。
“孔相,济南相此来,对北海势在必得,我等北海名士皆以为,他掌北海,必能平定贼患,还北海一个安宁,若孔相执迷不悟,济南相多半会强攻营陵,届时营陵被攻破,你性命难保,且名誉受损。”
“你若自辞北海相之职,你与家人性命保全,这表我也会撕毁,对你的名誉亦没有影响。济南相占据北海,达到了目的,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如此皆大欢喜。孔相是明智之人,自会做出最好的抉择。”
邴原说完后,行了个礼,就出去了,只留下孔融一个人,让其静静地思考。
半个时辰后,孔融走了出来,他终于做出了决定。看到邴原、王修、是仪和徐干都在,他朝邴原行了个礼:“根矩之请,我同意了,还烦请转告陈相。”说着,他又朝其余几人点了点头。
……
三日后,孔融带着家人离开了北海,回鲁国去,陈炎大军进入营陵城。杜袭和国渊也带着些人赶到了营陵,主持安置黄巾军民一事。至此,北海国落入陈炎手中。
陈炎仍是采取自愿当兵的原则,把黄巾军士兵和北海士兵收拢一番,结果留下两千人在军中。如此一来,他的兵力达到了五六千人。
随后,他让潘璋和高览各率一千兵力,平定北海和东莱两郡国境内各县及各地的匪徒、流寇等。管亥和国渊负责收拢并安置散落各地的黄巾贼。北海、东莱两郡国贼患已久,这事恐怕得需要一年半载时间才能搞定。
对于武安国,陈炎本想杀了了事,但念在他也是受骗上当,又有王修等人为他求情,就饶了他一命,让他坐几年大牢。
陈炎采纳郭嘉之计,让邴原团结北海名士,逼走孔融,这事虽是得逞了,却让他感到一丝警惕。哪天,万一这些名士也联手这么对付自己,那就麻烦了。好在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只想专心搞学问。他想了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名士变成自己人。
他与王修、是仪等人一一交谈一番,请他们出仕为官,一番劝说之下,王修、徐干同意了,是仪和邴原等一些人却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