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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七娘听见老艄公帮忙看棚子,她冷哼一声没好脸色的带一众孩子走了,一点没有领情的意思。

中午到的葫芦村,几人对于山坳里的村子,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失望,刁钻精提议去野牛村看房子。

几人商量一番同意了,半下午到了野牛村,几人顺着村子走了一遍,傍晚前找到里正极限拉扯,

最后讨价还价买到了心仪的房子,位置选在了野牛桥附近,为的是出行方便点。

看到自家的房子,花七娘有种做梦的感觉,她使劲掐了掐胳膊小声问。

“幺娘,疼不疼?”

“不疼啊,怎么了阿娘?”陈幺娘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你不疼?我咋感觉怪疼的?看来我真的是在做梦!”

花七娘失望的说道手还摸着腰,摸半天腰上没有钱袋子了,她惊慌的要醒来。

陈幺娘……??……

“阿娘你掐自己胳膊问我疼不疼,我当然不疼了,我们不是在做梦呢,真的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呶,带院子的那座房子是咱娘俩的家,”陈幺娘握住她娘的手,高兴的指着房子笑。

“对呀不是做梦呢,花七……花婶子。”

“你们以后都叫我干娘,刚刚里正在的时候都说你们是我儿子了,那我们就是母子了。”

花七娘看几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喊她,她大方的挥手定音了。

几个孩子一听干娘,目光齐刷刷的亮了,赶紧开口激动的喊道。

“干娘!”

花氏气势十足的吩咐道,“天也黑了进屋打扫打扫凑合住一夜,明早回乌溪坡把家当都拿过来,以后咱们娘几个也是有家有当的人了。”

“对,干娘说的没错,”刁钻精跟着点头附和话。

兴冲冲的推开花氏娘俩的家门,又从门口拽了一把草缠了缠,回头对几人嘱咐道。

“咱们身上都没火,我去村里引个火回来,老二你去捆个木棒等我,夜里看不见打扫,随便扫个地方出来住一夜,”说罢颠颠的跑进村里借火去了。

泼皮怪带着几个小的跑去野牛桥那边,摸黑一人捡了一抱木棒回去,还徒手拽了往年的枯烂草,使劲在手里搓软,坐等刁钻精借火回来。

刁钻精回来已经是两刻钟以后了。

“大哥怎么去这么久?”陈幺娘一边点火一边奇怪的问刁钻精。

刁钻精抬头看了看左右,对缠草的泼皮怪跟陈幺娘嘀咕道。

“我去借火的时候,碰见村里人从盐田回来。”

“盐田回来怎么了?”泼皮怪举着火把不解。

“脑子不开窍是吧?咱们……”刁钻精扬了扬脑袋,意思山洞里的盐不要了吗?

泼皮怪闻言赶紧上前一步,回头看鱼波精他们三个小的,正一心一意弄木棒,压根没注意他们说话,有些为难道。

“可西码头我们都去几趟了,那些收私盐的人看着就不可靠,明显是黑吃黑的人,我们把盐卖给他们,就相当于把小命卖给他们了。”

刁钻精脸上也是惆怅,三包盐就这么烂手里肯定不死心的,可是私盐鬼又不讲信誉。

“大哥二哥,如果……”

“真找不好盐鬼的话,咱们就冒险把盐弄回这里藏着,有机会送去外府卖,总比提心吊胆被盐鬼吃了强,你们说呢?”陈幺娘提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刁钻精跟泼皮怪对看一眼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乌溪府分为三种下等鬼,有钱的私盐贩子叫盐鬼,卖命下水抢盐的叫水鬼,脱死人衣服抢东西的叫黑鬼。

本来黑鬼叫砍头鬼的,原因是人家都死了你还扒他衣服,不是缺德吗?

奈何扒衣服的人太多了,慢慢的形成了帮派,人家嘴大人又多,硬是从砍头鬼变成了黑鬼改名成功了!

“弄盐的事我帮不上忙了,我明天得陪我阿娘回乌溪河,把船租出去处理好,还要陪她回青牛村病死,瞎子一再交代的话肯定有道理,病死后,我阿娘就能安心来这生活了,”陈幺娘说了她的事情。

“盐包的事我跟老二想法弄回来,你跟干娘回青牛村行不行?不行我让老三老四跟着?”刁钻精不放心道。

“没什么行不行的,”陈幺娘给了一个放心的表情。

“这样,小四跟着干娘小五回去,他比老三冲动多了,盐包的事最好别让他知道,看样子我们得夜里把它弄回来了,正好小五跟干娘带他走理由充足,”泼皮怪突然说道。

陈幺娘挠头,“我跟阿娘回去怎么也要十多天,四哥能跟住吗?”

“跟不住也要跟去小五,就按照老二说的来吧,盐包不像别的,漏一点风咱们就没了,就这么决定了,”刁钻精一锤定音同意了,拿着火把给屋里屋外挥了挥。

陈幺娘回头看鱼波精跟伶俐鬼,还没心没肺的坐地上扎木棒,觉得俩愣头青分开一下也行。

房子也不知道空出来多久了,屋里说不出的一股霉味,院子里也长满了草,花氏带几个孩子简单收拾好偏房,挤一处挨靠着打盹睡觉。

来的时候没指望一下买好,所以没带干水草啥的,忙一天此时挤着,个个肚子都在响雷,睁着眼睛看窗外盼望着天快亮。

半夜陈幺娘翻来覆去的才睡着,还在做梦吃菜糊,就被她娘拍醒了。

“幺娘醒醒,醒醒,天要亮了回乌溪坡了,”花氏拍打着闺女。

躺地上的几个孩子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朝房外冲去,看来是真的饿很了。

天没亮从野牛村离开,太阳高升到的乌溪坡,回来都顾不上说话,三两步跑进棚子里找出野菜,打火舀水做吃的。

老艄公看几人跟饿死鬼赶路一样,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饼给陈幺娘。

“给你,一会草糊好了兑进去,怎么饿成这样?”

“从昨天早上开始一天一夜没吃,所以饿的有点找不着北,阿叔留下跟我们一起吃菜糊吧?”陈幺娘伸手接过黑饼子邀请。

老艄公转身卷卷裤腿,“不爱看到你阿娘,我去河上挣生意了,再要看棚子就去找我。”

“阿叔,”陈幺娘上前一把拉住老艄公。

“我阿娘今天把船租出去就要下船了,留下一起吃菜糊吧?”

老艄公看了一眼棚子里的花氏皱眉。

“你阿娘怎么下来的?”

“瞎子帮忙的,”陈幺娘小声回道。

老艄公一听瞎子帮忙就不奇怪了,瞎子是盐院的人,想赎买一个老船娘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我也不爱留下,能平安下船是好福气,你娘沾了你的福,落去哪里住了?”

“落去野牛村了,陈鼻子的家容不下我们娘俩,阿娘没法子才用孙保头名声下的船,阿叔以后划不动船了,找我,我给你养老,”陈幺娘拍着胸脯说道。

老艄公听了咧开粗糙黝黑的脸笑。

“行了耽误我挣钱,”说罢头也没回的走了。

老艄公刚走花氏伸头不快的喊了一声。

“他都死走了还看啥?赶紧进来吃饭,吃完回船上找中保处理船。”

陈幺娘三两步跑回棚里,挨着母亲坐下把饼给她。

“阿叔给的让兑菜糊里,阿叔说你有福气。”

“我有福气要他多嘴?我天大的福气经他嘴里说了,福气立刻就得减一半,”花氏没好气的把饼扔锅里泡软。

刁钻精几个孩子偷偷看花氏,也不敢插话说什么。

陈幺娘拿出破碗分给几人,听见棚外闹哄哄的声音,几人不约而同朝闹处看,坡滩下方鲇头鱼的团体,抬了三个人回来,三个人浑身血糊糊的没气了,被扔在地上横躺着。

陈幺娘收回目光道,“大哥,断头湾下水的日子不多了,等天冷不下水了,我们就回村里住着吧?回村住了记得叫名字。”

“怎么大哥二哥不能叫了吗?”鱼波精错愕的问陈幺娘。

陈幺娘……

“我的意思是,住村里了,就不能叫鱼波精什么了,不是不能叫大哥二哥了。”

“为啥?不叫这名字了,我们叫啥名?”伶俐鬼憨问道。

陈幺娘眼带深意的对刁钻精说。

“叫这名字太容易被人记住了,我不是答应你们可以姓我阿娘姓吗?你们给自己起名字吧!”

刁钻精跟泼皮怪闻言容易被记住,脸上开心的表情凝滞了。

小五说的没错,他们要是有机会卖盐了,用怪名字别人一下就记住了,到时候来乌溪坡一打听绝对会露馅。

“我们……要不跟小五姓?跟干娘姓不好叫名字,”刁钻精问其他几个人。

“嗯,都听大哥的,”其他几个孩子用力点头高兴,他们终于有名有姓了呢!

“那我叫陈刁,老二叫陈皮,老三你叫陈鱼,小四叫陈虫,小六叫陈细,你们觉得行不行?”刁钻精说完名字看几人。

花氏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老大给幺娘当夫婿定是好的!

“我们没问题大哥,”几个孩子齐声回答笑。

“没问题就赶紧吃饭,吃完干娘还有事忙,”刁钻精说完开始分吃的。

最先给花氏舀了满满一碗,剩下的六个人平分,陈幺娘跟精细鬼最小还多分了。

花氏越看心里越满意,觉得老大啥啥的都不错。

菜糊吃完,花氏领着陈幺娘回船上了,上船她让闺女安心睡一觉,自己出船找中保说情况。

下午中保就带了两三个年轻小娘子来了。

花氏在船外跟人说了好一会,最后按了手印拿到契约,次日早晨给她们腾船。

租船的事情说好,花氏收了船头上的绣花鞋,进船舱说不出是开心还是落寞。

陈幺娘抱着她母亲儒慕道,“阿娘,我们下船会有新的生活,会比船上好的。”

花氏没搭理闺女,松开闺女收拾自己东西,嘴里嘟囔骂道。

“好好好,有什么好的?去了老鼠都能饿死的地方,屎都吃不上,你浑说好,下船哪哪都要花钱过日子,在船上孬好还能蹭别的花船扔的剩东西吃,自己一个子都不用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