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着腮,幽幽地望向窗外那几株要开未开,好似在耍性子的海棠树。
在这样一个色彩绚烂、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季节,绿树红花,莺歌燕舞,青草依依,泉水叮咚,到处是充满盎然生机与活力的美景。
在经历了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凛冬,花草虫鸣,万物复苏,辞别严冬,迎来新春的温暖。有道是“草短花初拆,苔青柳半黄”。夏竹将床铺收拾好后,走到林子衿跟前,道:“小姐可饿了?”
林子衿摇了摇头,道:“夏竹,你去寻些好的布料来,趁这几日得空,给肚子里的小家伙做些小衣裳来。”夏竹应道:“好。”退去了屋外,寻布料和针线去了。林夫人迎头撞见夏竹从林子衿的屋子中走了出来,遂问道:“夏竹,你不在屋子里照看着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夏竹向林夫人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回夫人的话,方才小姐让我去寻些物什来,说是要给小皇孙做些小衣裳。”林夫人“哦”了一声,随即道:“那你去吧!”
待夏竹走开,她进了屋子里,一进来就对着林子衿嘀咕道:“春桃这丫头为了个捡来的男子,竟然连自家小姐都顾不上了,看不出来,这个小丫头还是个见色忘义的主儿呢!”
林子衿坐在榻上,闻听林夫人在抱怨自己身边的丫头,一边从榻上艰难地起身下地,一边替春桃辩解道:“娘亲,春桃这丫头如今年岁也大了,她平日里待女儿如何,您又不是不清楚,何必要这样说她呢?”
林夫人见她要从榻上下来,忙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又扶着她坐回去,心疼地说道:“你这怀孕的月份大了,就不要动不动就起身行礼,这是在咱们自己家,又不是你那太子府,更不是在皇宫别苑里,犯不着这般累着自己。”
她坐到林子衿的对面,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满一杯茶水来,又替林子衿面前的茶碗给倒满,这才端起自己个面前的茶碗放到嘴边浅尝一口,玫瑰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心满意足地笑道:“这玫瑰花茶是夏竹那孩子沏的吧!”
林子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幸亏看上姜玉容的是春桃,不然你这身边连个可心伺候的人儿都没有了。”林夫人忍不住又抱怨了一通,林子衿定了定神,道:“娘亲,这样的话休要再说了。女儿从未怪过春桃,若是换作夏竹喜欢上了谁,要嫁给谁,女儿倒是满心欢喜的送她们出嫁。”
林夫人深吸一口气,叹道:“你向来心善,待这两个丫头又极为亲近,娘亲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等你做了人家的娘亲,便能懂得娘亲如今的心情。”林子衿回道:“娘亲,女儿明白。
母女俩正说笑间,两个婢女从外面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林子衿看向林夫人,林夫人笑着将她一早亲自下厨做的燕窝粥给端到林子衿面前,慈祥地笑着说道:“子衿,快将这碗燕窝粥吃了,吃的白白胖胖,再给娘亲生个白胖的小外孙子来。”
林子衿听话地接过燕窝粥,用汤勺尝了一口,赞赏道:“娘亲做的燕窝粥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好吃。”林夫人心满意足地笑道:“好吃就好,明日娘亲再做些给你端来。”
林子衿担心她的身体,又不愿意她这把年纪了还要为了自己这般劳累,忙放下手中的燕窝粥,说道:“不劳娘亲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您常说爹爹过于劳累,不懂得好好修养自己的身体,娘亲,您又何尝不是呢?”
“傻闺女,娘亲不累,娘亲看着你如今和太子殿下阖阖美美,甜甜蜜蜜的,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只要你好,娘亲便似过在蜜坛子里。”
林夫人眉眼低垂,眼里流露出的慈祥笑意如同午后温和的阳光,不过是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皱纹好似又深了一层,在岁月这把刻刀日复一日的雕琢下,她的心越发宁静澄澈了。
待林子衿吃了那燕窝粥,林夫人用帕子温柔地替林子衿擦了擦她的嘴角,又贴心地重新替她倒了一杯玫瑰花茶,递到她跟前,微微笑道:“昨天夜里太子殿下来相府,和你爹爹聊了会朝廷里的正事,就赶过来陪你了。一大早又早早地离开了相府,你这夫君近来越发的忙了起来啊!他这么忙,还要抽空来陪一陪你,能真正将你放在心上的男人,恐怕这天底下也没多少了。”
林子衿娇羞地轻笑道:“娘亲说笑了,殿下带女儿向来如此,从前是女儿不识好歹,偏要拒人千里之外,差一点就错过了与殿下的这份好姻缘。”
她说完,停顿了下来,缓了缓神思,“不过女儿向来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那时只想谨听爹爹和娘亲的教诲,一门心思嫁入寻常人家,做个安稳度日,相夫教子的普通妇人。‘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人生像大海一样茫茫然,没有固定的去向,总是会起起落落,总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即使,错过了太子殿下这样好的人,也许,能另觅得旁的更好的男儿,也未可知?”
林夫人浅叹一声,说道:“你能这么想固然是好的,爹娘当初也是为了不让你掺和进这皇家的权利争斗之中,娘亲和你爹爹在这京都几十年,听到的,见到的太多太多为了权利闹的腥风血雨,到最后轻则妻离子散,得个牢狱之灾,重则流放千里之外,尸首分离,诛了九族的惨景。”
她一脸宠溺地伸手抚了一抚林子衿的额发,“不过,你如今既已嫁入了太子府,嫁给了这位储君,而他又是真心待你的,也算是聊以慰藉娘亲和你爹爹的心。”林子衿略微一沉吟,道:“娘亲放心,女儿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孩儿,还有女儿的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