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看向地妖,此刻他已经是面如死灰,唯有一双杏眼依旧闪动,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初见时就觉得这双眼睛生的干净纯澈,可我连给你一个痛快的资格都没有。
祈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梅一,还在等什么?敌人痛快,你才能报了被羞辱之仇不是吗?”
梅一缓缓的走到他跟前,握刀的手止不住颤抖。
地妖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
身上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匕首掉落,发出的清脆声响。
地妖紧闭的双眸突然间猛地睁开,那双眼眸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恐与迷茫。此时,梅一正双膝跪地,低垂着头颅,恭敬地跪在凌怀洲身前,声音略微颤抖地道:“殿下,属下实在下不了手,请殿下责罚!”
一旁的祈年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却又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她轻声问道:“怎么,难道说……你喜欢上他了不成?”
梅一连忙摇头否认道:“不,属下绝无此念。只是曾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属下实在下不去手。”
凌怀洲微微眯起眼眸,脸上神色依旧淡漠如水,片刻之后,他淡淡地开口说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贬为奴籍,自生自灭吧。”语毕,他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拉起祈年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刑房之中。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梅一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背主的耻辱感。他深知自己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这种背主之举让他感到无比羞愧。然而,他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情绪,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原本冷漠的神情此刻显得愈发冷峻。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地妖面前,伸出双手解开了束缚在地妖手腕上沉重的铁链。
“滚吧,从今往后,我们便形同陌路。”
而地妖由于遭受过重刑,身体早已虚弱不堪、摇摇欲坠。当他身上的锁链被解开时,整个人瞬间失去支撑,直直地向着梅一倾倒过去。“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地妖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梅一眉头微皱,用力一把将他推开,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刑房。不过,他并没有走得太远,而是悄然躲在了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地妖的一举一动。
地妖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在地,这一跤恰好牵动了他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顿时疼得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咬紧牙关,努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艰难地用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躯。经过好一番折腾,他终于勉强扶住身旁的一张椅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梅一握拳,依旧没有出面扶他,转身继续向前走。
地妖缓缓抬眸看向那暗处,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
初冬正佳时,凌怀瑾即位,凌怀洲成为大楚摄政王。
自那一日,梅一再也没有见过地妖,距今已经月余,没有钱又是奴籍,他能去哪里?
会不会已经饿死了。
身份有变,东宫自然是不能再住,而是搬到了摄政王府。
这条街非富即贵,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乔迁之喜自然门庭若市。
而梅一与地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了。
“你这不长眼睛的狗奴才。”柳少馨一巴掌打在地妖的脸上,嚣张跋扈,指着自己被溅了两滴水的袖口,“这可是苏绣,是你这个贱骨头能玷污的?”
地妖捂着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那不是圆圆吗?”梅三蹙了蹙眉,突然觉得自己多嘴,看向梅一,忍不住打了自己两巴掌。
梅一收回了神情,冷声吩咐,“今日多加防范,别在这闲聊。”
柳少馨不依不饶,“狗奴才,要不是本小姐你早就死了,只会爬床的下贱骨头。”
“我没有!”地妖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瞪着她。
“还敢瞪我。”柳少馨面目狰狞,看着身后的两个丫鬟,“把他的脸打烂,让他再勾引越哥哥。”
梅三走了过来,面色阴沉,“这位小姐,这里是摄政王府,可不是你家,你扰了其他贵客,殿下可是会不高兴的。”
柳少馨看了看他的着装,便知道他只是个侍卫,心里顿时憋屈,“你不过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说本小姐?我可是柳家嫡女。”
地妖垂眸冷笑,蠢货,摄政王府的侍卫连锦衣卫都不敢得罪。
梅三过来,是梅一让的吗?
他好不容易跟着柳少馨来王府,就是想看看他的…
梅三垂眸看向地妖,看在一哥的面子上帮帮你,“柳小姐,你是柳家嫡女,但这里是摄政王府,就算是你爹来了,也得给王府低头。”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柳少馨瞪着眼睛,一巴掌打过去。
梅三都不需要略微出手,轻轻抬起握着刀的手,柳少馨一巴掌落在刀鞘上,本就柔嫩的手这一下定然是断了,“啊!”
梅三扯了扯嘴角,蠢货。
“圆圆…”钟越走了过来,不知道个中缘由就知道定是柳少馨欺负了他,“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跪在地上。”
钟越将他扶起,地妖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一下,拉开距离。
莫挨老子,免得让人误会!
柳少馨简直被这一幕气死了,顾不得受伤的手,扑向地妖,“贱人!又在勾引越哥哥。”
钟越握住她的手,“够了!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你柳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未出阁就像个悍妇草莽,飞扬跋扈,仗势欺人!”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纷纷走了过来。
“这柳家是造了什么孽啊,上一辈出了一个柳燕,这一辈出了一个柳少白和柳少馨,简直家门不幸啊。”
“就是,这摄政王府的侍卫比锦衣卫的地位还高,居然把她爹搬出来了,蠢钝如猪。”
“这柳小姐当真是不要脸,那可是钟阁老的长孙,锦衣卫指挥使的亲侄儿,哪是她一个二房次女能攀得上的。”
“这小奴才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居然进了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