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此时也率众抵达了朱雀门。
听闻撤退回来的叛军声泪俱下地讲述,说是皇宫内突然出现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武器,能在几百步外杀人于无形。
“这可如何是好?”姚光耀站在一旁,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恐地问道。
赵宏眉头紧皱,面色阴沉,思索片刻后说道:“暂时固守朱雀门,南台门如今在我们手中,将带来的火炮构筑成防御工事。”
他着实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变,好在自己还留了后手。
此刻攻城的大多是赵恒的先遣部队。而赵宏自己带来的越州人马尚未动用,他觉得自己仍有一战之力。
南台门被打开,赵宏的越州军队总数达两万之众,他们皆是走水路来到京城,隐藏得极为巧妙。
大战伊始,这些人有的从船上,有的从附近农舍,迅速齐聚京城之外。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来到了南台门。
随军而来的还有十车箱子。为了运输方便,这些箱子全都放置在特制的马车上,抵达南台门后还用木板封存着。
当有人上前将包装木板拆除时,一门门铁制长筒的大炮展现在众人眼前。
倘若曹毅豹在此,定会发现,这些大炮的口径比石力所制的要小,炮管却更长,而且一辆车上是两根炮管并列。
越州士兵并未将这些大炮卸载,而是直接在车上装填弹药。十辆车上就相当于二十门大炮,整齐地矗立在那里,甚是威武雄壮。
朱雀门上也有朝廷制作的大炮,只是此刻已调转方向,面向内城。相较越州的大炮,它显得粗短,口径虽大,射程却没那么远。
……
赵晖领了皇帝的圣旨,代为监国,并且还要亲自带兵清剿叛乱。
安定门有许牧坐镇,目前暂时安然无恙。
朱雀门已然叛变,身为太子的他必须出面,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启禀太子殿下,安定门外的叛军已被肃清,经查,左武卫乃是受到假圣旨的蛊惑,方才进城勤王。”
“纳尼?”赵晖听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里面竟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放下武器的毕竟还是我们大周的官兵,让徐指挥使酌情处置。”
此刻他要前往朱雀门,心中却在揣测,不知姚光耀是否也是被蒙蔽的,内心竟还怀着一丝期待。
赵晖怀着这样的心思,命人前去交涉。全然忘记了刚才攻打垂拱殿时的惊险情景。
宫变不同于与敌国作战。
往往没有经历过官场尔虞我诈之人,难以清晰地界定敌我。
情势紧迫,他居然还妄图劝降。
曹毅豹与祝标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祝营长,我派人去西直门,告知魏师长,让他领着守城的三营一起,朝着南台门发起攻击。朱雀门这一战,恐怕我们会遭遇阻碍。”
虽说各自为战,但毕竟曹毅豹的官阶高于祝标,况且此时还是与他商量,祝标自然是无条件接受。
“曹团长,我坚决支持您的决定。”祝标当即表态道。
他们所用的称呼皆是新军内部的规定,对外他们的军职则各不相同。
曹毅豹将通信兵安排妥当,书写了一封信让其带着。
然后目光凝重地看向朱雀门,不禁叹息一声:“可惜了,我们这次带来的炮弹全是落地开花弹,并未携带缩短的引信,不然采用空爆的方式就好了。”
“不必担心,我们还是有一些空爆弹的,只是数量不多,炮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祝标出言安慰道。
不一会儿,炮兵连长快步走了过来。
祝标问道:“你们的空爆弹还有多少?”
炮兵连长回答:“每门炮至少还有一箱子。”
“一箱子,岂不是说就三枚?”祝标脑子飞速转动,问道。
“是的,营长。”
“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连长疑惑地问道。
“刚才曹团长说,攻打朱雀门最好采用空爆,可惜我们每门炮只有三枚空爆弹。”祝标无奈地摇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培训的时候,教官说过,要想实现空爆,可以将引信取出,剪短一点就行,我们可以找一个样板,自己就能制作。”
连长还以为祝标为何这般愁眉苦脸,原来只是空爆弹的问题。
“如此真的可行吗?”祝标惊讶地问道。
“这种事情我怎敢乱说,我们炮兵几乎都知晓这些窍门。”
听到炮兵连长这样说,祝标老脸一红,心中暗想:果然,每行每业都有独特的手艺,炮兵这一行还是需要深入学习才能打好炮啊。
祝标这边下令改造一部分炮弹作为空爆弹。
那边赵晖派出去的人却久久没有回音。
赵晖心中正觉纳闷,就见到一个士卒惊慌失措地跑来。
“太子殿下,全死了,全死了。”士卒见到赵晖,声音颤抖着哭喊道。
“什么全都死了?”赵晖身旁的萧凌厉声问道。
“我们去谈判,他们二话不说,举刀就把我们的人给杀了,我们亲眼所见,将我们派过去的官兵的尸体,挂在了朱雀门前。”
赵晖听后,怒目圆睁,拳头紧紧握住,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带人冲过去。
“殿下,我们势单力薄,这样贸然攻城万万不可,要不……”
萧凌连忙拉住赵晖,劝说着,眼神还朝着曹毅豹的方向瞟去。
赵晖立刻心领神会。
“去传本宫命令,让他们攻下朱雀门。”
“是。”萧凌听后大喜,飞身跑向曹毅豹等人的队伍。
祝标认识萧凌,对着曹毅豹说道:“这是太子的亲军校尉萧凌。”
曹毅豹见状点头,道:“萧校尉所来何事?”
萧凌虽是一路跑来,却面不改色,气不喘,有条不紊地将情况叙述了一遍,最后转达了赵晖作战的旨意。
“好,请转告太子殿下,一刻钟后,我们开始进攻。”
来此就是为了打仗,曹毅豹自然毫无畏惧。
一刻钟后。
祝标的炮兵连,朝着朱雀门上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百发空爆弹在叛军上空爆炸,姚光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
他身上的铠甲已被弹珠打得破烂不堪,而且身负重伤。
看着自己背部、腿部、腰部、前胛骨等部位被洞穿,鲜血汩汩外流,痛苦不堪。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处决了前来谈判的十几个人。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难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吗?
姚光耀仰天长啸,苦笑着流出了忏悔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