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不时有响动声传来,隐隐地还有怒喝和哭喊求饶的声音传出来,鞑子为了搜捕他们,已经开始四处破门。
潘野小心翼翼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巷子,此时的他已经彻底的迷失了方向。
稀里糊涂地又拐进了一个巷子,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一堵高高的围墙,潘野连跳了两次,都没有摸到墙檐儿。
于是开始四下开始寻摸。
想找一些可以垫脚的东西来。
可黑暗当中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找了一阵仍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来。
潘野还要继续摸索,猛地听闻巷子外面传来了几声脚步。
还有低低地说话声传来。
潘野虽然听不懂,但他明白——
是女真人的追兵到了。
此时即便找到什么东西垫脚,想爬上去也来不及了。
潘野想都没想,一把就将怀里的攮子给掏了出来,准备拼命。
潘野反手握着攮子,让身子紧紧贴着小巷的青砖墙,屏住呼吸,伸长耳朵听着拐角处的声音,心中掐算着距离。
憋着气的潘野,甚至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似在里面捶打胸腔。
当脚步声已经只有一墙之隔时,潘野猛然间从拐角处窜出。
身子还没出去,握着攮子的胳膊就已经到了。
潘野低低地喝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半声惨叫。
一阵滑腻湿漉的感觉从刀上传到了他的手上,又沿着手传到了胳膊上。
这一攮子正好扎在了一个鞑子的颈侧,狂飙的血水飞溅而出,将另外一个鞑子淋了个满头满脸。
闪身出来的潘野看到了三人影,正呈着倒品字形站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一刀,不仅将一个鞑子一击必杀,也将另外两个鞑子吓傻了。
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有嗓子这么个零件。
当浓重血腥味蔓延开来时,那两个鞑子才先后发出一声惊叫。
潘野抬臂拔出了攮子,中刀的鞑子便捂着脖子向左侧躺倒在了巷子的青砖墙上,随后又沿着青砖墙缓缓倒地。
在两个鞑子惊叫的同时,潘野也低喝了一声,又往前踏了一步,将手中的攮子由反手转正手,狠狠地扎进了被鲜血淋了个满头满脸的鞑子的胸口。
狭窄的巷道当中,根本没有地方躲避,这一攮子将鞑子大声惨叫,缓缓往后退去,潘野想将攮子抽出来,可一用力竟然脱了手。
攮子没有剑格,裹着牛皮的刀把被鲜血沾满显得滑不溜丢。
见第三个鞑子也已经缓过了神来,伸手去抽腰间的腰刀。
潘野也顾不得再去拔攮子了,两脚猛地一蹬地,整个人就撞了出去。
第三个鞑子刚刚将腰刀抽出了一半,紧接着一个人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仰着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紧接着一双大脚就从他脸上飞过。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鞑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潘野逃窜的身影,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跟着追了出去。
潘野喘着粗气,撒腿猛跑,危急当中,他只觉得自己有无穷的气力,不一会就将身后的鞑子甩地不见踪影。
一瞬间就杀伤了两个鞑子,又撞飞了第三个以后,潘野终于觅得了一线生机。
但虽然身后的鞑子不见了,但密集的喊声也随即响起,潘野感觉自己四面八方都是人。
又过了一阵,喊叫声已经越来越近,鞑子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包围圈正在慢慢缩小。
只要被抓住,肯定必死无疑。
潘野此时恨不得找一个缝隙钻进去以求活命,心中甚至有些懊恼。
要是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背着刘四、刘五偷跑了。
又拐进了一个巷子,潘野只觉得自己的两腿发软,手也开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肾上腺素过去以后,再想提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潘野听着外面的声音,喘了两口气,握起了拳头,心中发狠准备拼命。
忽然一个声音从脑袋顶上响起:“把手伸过来!”
随后又是一声:“愣着干什么,搭把手!”
是刘四!
听到声音的潘野心中大喜,连忙将两个胳膊高高地举了起来,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两脚拼命地踢着青砖墙,试图让自己往上升的更快一些。
连拉带拽,刘四、刘五两个兄弟好不容易才将潘野拉到了墙上,随后也不说话,又拽着他沿着墙翻到了一处房顶,房顶之间的天沟当中。
一波又一波鞑子举着火把的鞑子追兵在他们脚下的巷子里出现,随即开始破门而入,惊叫声从四周响起,一个又一个穿着小衣的汉人男女被从房内拉到了街上,一些鞑子在屋内四处翻找。
另一些鞑子就开始用刀把、刀鞘、鞭子等物劈头盖脸地往已经被拉到街上的汉人们身上打去,还有一些鞑子将手伸向了衣衫单薄的年轻女人,肆意蹂躏。
一片痛嚎尖叫当中,夹杂着喝问。
藏身在天沟当中的潘野几个人向下望去,赫然看见一个鞑子头目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散出去的札付。
几个人正咬着牙看着,忽然就看见几支火把扔到了他们旁边的房顶上,闪烁的火光将房顶照的通亮。
好在几个人躲在天沟当中,火把的光照不到天沟。
他们又穿着黑衣,这才没有发现。
大约半个时辰,这些鞑子的追兵才将这条巷道盘查完毕,才在鞑子头目的怒喝当中三五成群地从各间房子走了出来整队。
不少鞑子的怀里、手里还揣拿着镯子、链子、乃至米袋、鸡鸭等物。
一片狼藉。
然而汉人们根本就不敢反抗,只能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跪着,心中祈求这些凶恶的鞑子赶紧离开此地。
等鞑子们走了很久,这群遭到无妄之灾的汉人们才终于敢从地上爬起来,也才敢呜呜咽咽的哭泣。
鞑子们终于走了,没有抓到四处撒放札付的汉人细作。
绝大部分汉人的家中都遭了洗劫,丢失了不少财物。
还有几个人丢了性命。
无他,只是因为这群鞑子没有抓到他们想抓的人,由此泄愤。
疯狂的狗吠终于停了,呜咽的哭声也被黑暗给捂了下去。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蜿蜒的血迹映射着冰冷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