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查到了案件的真相,为何不亲自来禀告,绕来绕去作甚?”皇帝心中阴晴不定。
太子跪在地上,眼神却不见一点慌乱。
“父皇,此事都是儿臣的主意。洪大人审案有方,让他来监审,十分公平。”
“你!”皇帝被噎得无言以对,他发现最近太子越来越犟了。
他想说的是,为何太子不信任自己这个父皇!
非要假他人之手,来禀告这件事情。
两兄弟都沉默不语。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不敢揣测皇帝对自己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风鸣月心中清楚得很,皇帝今日心情不好,太子便又成了他的出气筒。
他想要儿子们的忠心,却又不相信儿子们的忠心。
但是他又想儿子无条件去相信他这个父皇。
真是自私矛盾的心理啊!
明明自己的两个儿子是堪破案件的大功臣,却反而要先听他的一顿训斥。
帝心难测!
“回禀陛下,我们在查案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难点,需要有一个查案高手给我们指点迷津。我们考虑过其他人选,但是都不如洪大人经验丰富。
从羽王殿下皇陵遇刺,到臣女落水,以及后来的易木初遇袭等事情,这一路都十分艰险与艰辛。
有了经验丰富之人指导,我们破案速度便更快,也能够尽早修补皇陵建设,早日完成陛下所托之重任啊……”
风鸣月额头抵着地面,陈词恳切。
皇帝被触动了,他沉默了半晌,看着跪在地上乖顺的三人,心中涌上了一丝心疼。
“快起来吧。”皇帝缓了一下口气,“朕本意也不是想责怪你们,但你们,好歹也多信任一下你们的父皇嘛。”
皇帝的眼神扫过风鸣月,“还是长陵县主说的话温婉,你们一个个说话就跟一头犟驴一样。”
“儿臣知错。”太子与寒佑川齐声认错。
“你们现在倒是学乖了。”皇帝看了太子一眼,“还不快去偏殿换一身衣服?”
“是,儿臣遵命。”
太子前往偏殿后,皇帝拍了拍寒佑川的肩膀,“老三,你受苦了。那份证词朕仔细看了,当日你在皇陵遇刺之事,如今也水落石出了,朕这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父皇。”寒佑川又行了一礼。
“明日早朝,你们不可缺席。”皇帝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声。
“是!”
翌日早朝,无一人告假,大殿站得满满当当。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皇帝对郑力最后的处置。
有的人觉得郑力会官复原职,有人觉得最多降职处分,有的人觉得会重判,说不定还会诛连亲族。
襄郡王站在殿上,心中狂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间。
“诸位,经过太子、羽王、长陵县主多日清查,皇陵周围田地侵占一事与羽王遇刺一事,真相大白,现在将郑力全族压入大牢,判南地流放,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襄郡王闻言,呆在了原地,他以为皇帝最多将外祖父降职或者罢免回乡,可是,没想到皇帝下手却如此之狠。
“父皇!”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对上皇帝警告的眼神,一下子便噤了声。
“陛下,三思啊!”之前为郑力求情的人,心中一下子惶恐起来!
“事实确凿,朕压根不用三思。”
皇帝黑沉着脸,“郑力经营多年,将刑部作为自己的私有之物,豢养一大批死刑犯为死士,并派他们刺杀当朝皇子,仅这一条便够株连九族了。
他身居高位不思为民谋福祉,反而与小民争利,德不配位,就算判砍头都不为过!
既然他如此瞧不上小民,便自己亲自去南地当最末等的流放之民吧!”
说罢,皇帝扫视了一眼众人,“如此,诸位还要为郑力求情吗?”
闻言,大殿里头一片死寂。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被郑力之事所牵连。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子,经此一事,侵占百姓田地之风要彻查。君心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没有百姓,哪来的月见国呢?”
皇帝沉声道,“此事要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儿臣遵旨。”太子应道。
散朝后。
襄郡王快步都到太子身边,“太子皇兄好本事,将郑氏一族连根拔起,当真是深藏不露,毫不留情啊!”
“你们何时对孤客气过?”太子甩袖扬言,“因果自有循环,今日之事是郑氏自食恶果,孤不过是让事情真相大白而已。”
说罢,不理会襄郡王大步离开。
“都这个时候了,襄郡王还不安分啊。”
“太子就是太子,无人能及。”
“郑氏一倒,襄郡王便无望咯。”
……
众人的议论声,纷纷落入襄郡王的耳中,他觉得异常刺耳,心痛万分。
皇帝这么绝情,那可是他的亲外祖父啊!
在天牢里面。
郑力一袭青袍,在地上打坐。
“别哭了,哭也无用。”家眷的哭声不断传来,郑力呵斥了一声。
“老爷,你说我们怎们办啊?”崔氏两眼泪汪汪,“我们去求求淑妃,去求求襄郡王吧……”
“你这个妇人,怎么如此短视?”郑力心中不耐烦,“现在去求他们,就是将他们也拉下水。”
“那,你说怎么办啊!总不能叫我们一家老小都关在这臭烘烘的天牢里面吧?”崔氏面露嫌弃。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在这里嚷嚷作甚?”
郑力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扳指与一锭金子,交给牢头,“劳烦将这个转交给陛下,他看到便会来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