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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和人提过要去东骊国这类的话,义庄这样收留困苦之人的地方,不说每日开支,就说那每月一千两的例银,哪里有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初晃着他的手臂,温声撒娇让他不管怎样,不能将自己在甩给封羽琛。

那夜月色撩人,男人盯着她的眸子,过了片刻说:“我尽力而为。”

她那时觉得不满极了,可南诏二十六年春,她第一回知道,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给了她了。

过完这个新岁,皇城里各处的雪都融化了,长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这大抵是最冷的一年了。

封殇所为的一切,无人知晓。

青莲得知孟绵要去东骊国,心中百感交集。

毕竟南诏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以她来看,她对能去东骊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她一辈子都生在这个皇城里,出生在此处,也当在此处长眠,脚下踏着的这片土地,孕育了她,她并不想去东骊国。

可又想想,如今的南诏并不太平,孟绵待在这儿十分不安全,她若是能去东骊避一避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她不是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

思来想去,青莲到底下定了决心:“公主,那咱们就去吧。”

尽管人生地不熟的,可她不放心让孟绵一人去往那遥远的国度。

孟绵不置可否。

她想要说些什么,藏在她心底的事儿太多了,不知向谁倾诉。

封殇走了,他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他的淡漠,他的好,唯有她一人知晓,最后埋葬在这场风雪里,终于消散的什么也没剩下。

义庄那边也已经开始敦促孟绵离开。

“孟小姐,一应事宜均已安排妥当,这是通关文牒,请您务必在谷日前出发。”

孟绵小声问道:“他会回来吗?”

同孟绵交谈的女子礼貌而疏离地说:“我不知孟小姐所言何意。”

孟绵便没接着问下去了,他是真的再一次离开了她的生命。

青莲得知谷日便要出发去东骊国,于是开始着手收拾她和孟绵的行李,她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但也知若是耽误,只怕会发生些什么变故,因此收拾起来倒也不含糊。

谷日这天,她们坐上放好行李的马车,一路来到南诏义庄的门口,和人接头。

“青莲姑姑可要紧,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青莲柔声道:“青莲不碍事的,如今好得很,公主不必忧心。”

看着一路疾驰的风景,孟绵不禁看向马车外一路倒退的景色。

她心知,因着封殇,她的命运到底有了改变。

离义庄还有一盏茶时辰的时候,马车内突然多了一支利箭,直直钉在一侧车壁上,二人被吓得不轻,惊魂未定间看到箭上被钉着一张纸条。

孟绵使了很大力气才将利箭拔出,上写道:成王遇刺,情况危急。

孟绵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青莲见状不妙,忙问:“公主,发生何事了?”

孟绵说:“皇伯父遇此,情况危急。”

青莲也有些无措:“那公主,怎么办?”

皇伯父是为数不多对孟绵好的人,这个时候孟绵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离开,当即,她就命令道:“回去,去成王府。”

驾车的小厮得令,一扬马鞭就要掉头,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拦住去路,他赶紧勒紧马身,稳住车身,马车被迫停下。

“孟小姐。”

孟绵掀开车帘。

一身劲装的男子沉声道:“不能回头,再不走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孟绵安静地看着她,嘴角莫名扬起一抹笑来:“我心中有数,谢谢你们和他所做的一切。”

男人心中一片无奈,殿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着她安全离开,可眼下她执意要走回头路,他们也不能强行阻止,这项任务也是他们在南诏国最后一次任务了。

以殿下留在南诏为数不多的势力,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见孟绵执意如此,青莲心中疑窦丛生,黑衣男子只能退至一旁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青莲问:“那人是何人?”

孟绵不知如何说与她听,只得道:“容后再告诉姑姑你,眼下敢去成王府要紧。”

他们匆匆从半道赶往成王府,皇伯父的胳膊中了一箭,出了点血,伤得不重。

孟绵的皇婶拿着帕子不住抹眼泪。

孟绵站在边上安抚地顺了顺她的背心。

孟绵的心中却痴痴不能平静,太巧合了,她真怕不是一场意外。这世间保护一个人尚且不易,伤害一个人更不用说了,但凡尚有在乎之人,很多事都能成为掣肘。

她忧心此事和封羽琛脱不了干系。

这个少年,极端且不择手段,行事作风也非常人。

她一想到此事出自他的手笔,就毛骨悚然。

临近晚膳前,孟绵想着去王府外透口气,她现在焦头烂额,皇伯父受伤,皇婶忧思过度,她雨姐姐也未回府,青莲姑姑尚未完全恢复。

她穿过夕阳下的长街,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皇城的气温还未回暖。

一个少年倚在路边,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孟绵脸色突变,下意识转身就要跑。

少年捧腹大笑。

孟绵慌不择路,跑进一处巷子,巷子一头被几个人堵住了去路,几人面无表情,节节逼近,暗示她自己老实回去。

孟绵认为,封羽琛就是一个疯子。他打小就爱给他添堵并且不亦乐乎。

孟绵无措极了,只希望那天的黑衣男子能突然出现,救下自己,可惜什么也没出现。

封羽琛掰过她的身子:“啧啧啧,这是谁呢,是哪家走丢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怎么,在等我皇兄的人吗?”

他乐呵呵的望着她,语气却充满了恶意:“别想啦,他啊,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喽,哪里顾得上你,你瞧瞧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呢,要是今日一走了之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费尽心思,现在全都化为虚影喽。”

孟绵竭力制止他贴过来的脸,被人这般恫吓,她一张脸气得通红。

“我皇伯父遇刺是你指使人做的?”

封羽琛一双眼死死盯着她:“哦,在你眼里我就这样歹毒?”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耻地放任自己的脸在她手上来回磨蹭。

孟绵被他惊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他恶劣的表情,前世的记忆和现在重合,她慌乱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