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洺起身,他记起来了,现下这种情形很明了了,有淮不会记错,说明此人正是玉门知县。
带着弟弟,上前跪拜行礼。
“罪人方氏,方有洺拜见知县大人。”
方有淮跟着跪在地上,“罪人方氏,方有淮拜见知县大人。”
柳怀安恍然大悟,这就是之前流放玉门的方氏一族,方氏六爷方诚哲曾经还是他的上司。
“原来是你们?快快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方有洺低头垂眸,三言两语将今日所遇之事从头说了出来。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柳怀安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有淮你去扶柳大人,我去背六叔。”
方有淮上前把柳怀安扶了起来,有洺去将方诚哲给拉了出来。
“方、你六叔这是怎么了?”
柳怀安看着不省人事的方诚哲,问着身边的方有淮。
“六叔他被旱蝎子蛰了,虽然及时将小指给断了,但是还是有少许毒素,如今正在昏迷。”
这里的旱蝎子毒性极强,没有药也没有水可以清理,只有断指防止毒素扩散。
耽误这会时间,他们时间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他们一同走散的流犯,一个都没见着。
或许他们已经提前逃回去了也说不定。
方有洺和方有淮不敢赌,如果有人趁乱逃走,那么他们即使回去也是一个死。
方有洺背着六叔,心里有些沉重,也顾不得那边被套话的有淮。
他此刻更希望那些没回来的人都死了,这样不会连累到还在城里的那些人。
柳怀安此时已经缓过来了一些,稍微借着力相互搀扶着,时不时和方有淮说两句话。
他戴着脸甲,是方有淮的。方有淮则还是用布包着,留了一双眼睛出来。
在方有淮的嘴里,他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具体经过。
“大人,回去以后,要是有些人没找回来,您、您可不可以……”
“有淮!”
六叔昏迷着,管着有淮的只有方有洺了。
“大人,小弟无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次。”
柳怀安明白兄弟俩的担忧,“你们放心吧,此次事件特殊,我会如实上报,还有你们的恩情我也会记下来。”
方家的事他之前就略有耳闻,消失的二十万白银以及粮仓的事,并没有定论。
没有证据,最后只得全家流放。
“你们的案子还压在刑部的,若是当初那事其中还有内由,迟早有翻案的一日。你们在这里好好表现,争取立功代过。”
这是看在当初他刚进少詹府时,谢方诚哲的照顾之恩。
就当是结个善缘。
方有洺的脚步一顿,眼底的情绪翻涌。
“多谢大人。”
方有淮有些兴奋,他年纪还小,喜怒哀乐都露在脸上。
这一路老天眷顾,平安的回到了玉门。
那已经破了的地方,被守备长带着兵士守着的。
柳怀安走在前面,先行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守备长何健踹倒在地。
“谁叫你们跑的?!啊?他奶奶的,让你们给我跑!”
连带着方有淮也被兵士用棍子一棒打在背上,他倒在地上熟练的蜷起来,抱着脑袋。
柳怀安捂着屁股带在地上,哎哟一声。
后面的方有洺也没有逃过,一进来就被按在地上。
守备长嘴里骂着脏话。
方有洺趁着火把,看见不远处被压着的五人,应该是比他们先回来的。
柳怀安戴着脸甲,夜晚昏暗,何健一时间没看出来他的不一样。
柳怀安站起身,转过头指着张建。
“要造反?”
何健看着此人,手上的鞭子一甩。
柳怀安取下脸甲,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是谁。
何健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拿过旁边人手里的火把,凑上去看。
这一看吓得手里的火把差点掉了下来。
这不是他骂了一天的知县大人吗?!
他还说呢,玉门这么大的事,知县没见着身影,原来是跑到西夷去了。
不对,西夷?!
“柳大人,柳大人是你啊?”
张建想起刚刚他好像踹了知县大人一脚。
“不是,柳大人你怎么从这过来了?”
柳怀安捂着一股一股发痛的侧臀,将脸甲丢在地上。
“你猜我是怎么过去的,西夷人都把你们的知县掳走了,你们没一个人发现不对劲吗?”
张建有些手忙脚乱,“柳大人,是毛大人说您受邀出门了,说你明儿才回来。我们不知、不知道你被掳走了啊。”
柳怀安猛地抬头,毛大人是他的县丞。
有内鬼!
等到张建带着人到了毛县丞住所,早就人去楼空,不见踪影。
还没过完年,楚帝就接到了玉门的密信。
有两封,其中一封就是柳怀安传回来的。
上面不仅写了前几日发生的事,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是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在玉门发现了先前南阳失窃的粮仓的粮袋,以及一些西夷人的蛛丝马迹。
每个粮仓的袋子都有标记,南阳的粮袋怎么会出现在玉门,事关南阳,柳怀安只想快点将消息传回去。
毛县丞已经确定是叛徒,所以肯定是他发现了不对,想要除掉他。所以联系了西夷人,将他掳走,以及毁灭罪证。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柳怀安这点始终没想明白。
楚帝将柳怀安的密信丢进火炉里,拿起另外一封,上面盖着的是皇吾卫特有的印章。
打开信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已进西夷,朝有内奸。”
楚帝慢慢的攥紧信纸,一点一点的将其撕毁,燃烧的火焰映在楚帝的眼里。
内奸是谁?
没想到西夷的手已经伸到朝廷中来了,楚帝将每个人都想了一遍,这个人会是谁。
一想到有人在暗中窥视,楚帝坐不住了。
过了个年朝臣们发现陛下的脾气又变差了。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陛下喜怒无常的样子,可是每日上朝被陛下阴森森的盯着,他们心里还是怵得慌。
朝臣们难受,更难受的还是几个皇子。
整日被父皇当着众朝臣的面指着鼻子骂,里子面子都没了。
二皇子、四皇子两人轮着被骂,谁也别想嘲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