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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派对

“其实,我已经足够幸福了。”一树脸上微笑着,“真的。”

安燃呆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树,出院后就回江市吧。江市……什么都有,什么都好。你在那儿,我也放心。”

“你担心什么?怕我会伤害自己吗?你放心,我不会的,你也不要。”

安燃紧接着问:“那你愿意回去吗?离开这个地方,回家,回到我们的故乡。”这是她来的主要目的。

“回去做什么呢?”

“留在这儿又做什么呢?”

一树长长的眼睫垂了下去,“好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安燃忙道:“你说。”

“你不能再让人监视我。”

“那不是监视——”

“或者保护。”一树直言,“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他本来还想说要把这几天的费用一并结算,等以后还清,可安燃绝不会同意,他明白这点,也不想再惹她生气,到时候还给林澈吧,都是一样的。

安燃无奈只好答应这个要求,走的时候要那保镖时刻关注一树的动静并吩咐:“如果他觉得无聊就陪他说说话。”

她走后,有医生来查房。他看了看仪器,照例问病人几个问题,在本子上面划下一勾,又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他在走廊上边走边翻看查房记录本,转角和一个穿白大褂、护士模样的脸生男人迎面碰上,那男人笑脸迎来:“李医生,661房的病人情况怎样?”

“一切正常。”李医生以为是新来的实习护士,不过看着年纪太大,于是又问了句:“新来的?”

“是呢。”

李医生没再管他,一阵风似的走了,“六楼的病人来头大,以后不要随意上来。”

那男人紧跟在他身后,声音极小:“李医生,您说,如果人感染了流感,有多大概率引发并发症?多大概率死亡?”

这不是学医的人会问的问题。李医生抬头看他,却看见口罩上一双笑意盈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他顿时感觉不舒服。

“如果——”

“如果他本身身体不好,有基础病呢?”那男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同您深入探讨一下。”

经过这些天刻意的近距离接触,安燃已经良好应付林澈时不时或试探,或突然的亲密举动,神情比以往自然多了。所以在林澈口中的那个学术派对上,面对黎所长调侃“夫妻俩感情真好”时,也能适时露出一抹害羞的笑。

黎所长特意向黄时雨介绍:“时雨,你过来,这位就是你林师兄的爱人,安燃,瞧瞧,多么般配的一对。”

黄时雨强笑着:“所长,我和您一起参加的师兄的婚礼,我认识的,不用您介绍。”

“噢!是,”黎所长笑着拍了拍渐渐秃顶的脑袋,“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记忆力也跟不上咯!你记得就好。”

“我记得那场婚礼啊,一片花海,像春天一样……”其实让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伴手礼,其中有一条9.99克重的黄金项链——据说是新娘母亲设计的,每条项链的花朵样式都不同,相应的,雕刻的字也不同,他的是桃花,上面刻着“宜室宜家”,带回家后妻子拿去融了给孩子打了一条长命锁。

“……我还记得,林澈你的眼睛可从没离开过新娘,现在也是。”他不断说着婚礼怎样好,新人怎么好,林澈含笑听着,忍不住道:“黎所,您的记忆这不挺好的么。”

安燃笑道:“是呀,可别再说自己老了,研究所还要在您带领下——”她忘记掉这场派对的名头是什么,“在粒子物理和原子核物理领域勇攀高峰,探索更多宇宙的奥秘,世界的真谛,为千千万万人类带来福音。”

黎所长笑得更开心了:“呵呵,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记忆深刻啊。你们说我不老,我总觉得自己老了。”

安燃源源不断地说着恭维的话,最后他们讨论起了股票。黄时雨像局外人一般站在旁边,一朵乌云在她头上局部下着酸雨,想插话不得,心中又别扭又不屑,这个女人如此庸俗、如此阿谀奉承怎么配得上林师兄?而且,在这学术殿堂怎么能堂而皇之讨论钱呢,满身铜臭扑面而来,简直讨厌至极。

股票的话题结束后,黎所长仿佛才想起黄时雨,“时雨,你一直站在这,是不是也很羡慕你师兄嫂的感情呐?我们研究所有好几个单身的优质男青年,其他学院更多,都可以看看嘛。不过同师门的就算了,恋爱的时候自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好的时候呢,大家都不好,太容易门风不正。”又列举出诸多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例子做论据,笑着问:“你们说说是不是?”

虽然已入冬,今晚的风却并不凛冽。安燃和林澈都喝了点酒,这会儿身上燥热,想吹吹风,散散酒味,刚好这个学术派对举办的地方离家不远,于是决定散步回去,叫司机自己开车回去了。

他们聊着刚才派对上发生的一切,他的导师,所长,师兄弟姐妹,林澈作了个总结:“你来了大家都很开心,黎所更开心,我最开心。”

因为喝了酒,安燃许多话也活泼起来,笑道:“林老师!林教授!你没有看明白呀,这场派对的主角可不是我,也不是你。”

“怎么说?”

她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不可说。你要是不知道,最好就一直不知道。”

她为了说话方便倒着走,林澈边小心护着,边问:“你知道而我不知道,这不公平。我一直在学校,社会经历没有你丰富,看不到你看到的,还请你不吝赐教。”

安燃道:“赐教不敢当。诚如你所说,我的经历构成我所看到的,你的经历构成你所看到的,那这只是经历不同而已,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呢?”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好像落了雪。

林澈看向安燃,眼眶里是她满面春风的模样,甚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那个自己也在注视她。

他含笑点头:“嗯,你说得特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