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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祁君逸捞起身边姑娘的下颌,看着她小半张脸上的鲜红,目眦欲裂,“怎么了…你怎么了!”

“太医!快!太医!”

他一把将人抱起,快速走到一旁的长椅上放下,捧着她的脸,想帮她擦拭,手却抖的不成样子,双目肉眼可见的赤红,“哪里疼,月月,你哪里疼?”

鼻腔满是铁锈味儿,再结合这人的反应,姜翎月知道自己大概是在流鼻血,看样子应该还很吓人。

她想掏出帕子给自己擦拭一下,可见面前这个素来泰然自若的男人,慌到瞳孔都在颤抖,心中还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没哪里疼,”她掩下心头情绪,去握他的手,软声道:“真的,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有血渍顺着唇瓣流进口腔,看着骇人极了。

这一连串变故,让今日本就受惊不少的妃嫔们再次惊白了脸。

产房里面两个太医是现成的,虽然都是妇科圣手,但总归是太医。

一旁的刘榕早在见到姜翎月流鼻血时,就窜进去将里头忙活着的太医揪出来了。

别说什么皇子不皇子的,现在这会儿,谁也没有贵妃娘娘重要。

这时,外头听见动静的禁军侍卫们也冲了进来。

沈从文作为今日当值的副统领一马当先,跪倒在地。

祁君逸给两名太医让了位置,缓缓转过身,煞白的脸上冷寒如霜,周身杀气犹如实质。

“去传太医署内所有太医都过来,另外,封锁宝华宫,只许进不许出,查明贵妃今日所见过,接触过的一切人、事、物,无论是谁,但有嫌疑全部捉拿。”

闻言,殿内所有人皆心头一紧。

见过倒还好,贵妃今日左右也不过就去了宁安宫到御花园这段距离。

可接触过的可就太多了。

直接、间接,甚至同一条路走过,都算是接触过。

这范围可太大了。

甚至可能波及前朝。

只是简单一想,沈从文便脊背发寒,他躬身领命,匆匆离去。

偌大的宫殿,人满为患。

刚刚还不愿离去的妃嫔们,此刻想离开也离开不了,这会儿看着长椅上满脸血污的贵妃,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尤其是手握宫权的三妃,跟皇帝陛下想的一样,她们也同样认为是哪位姐妹下的手。

竟如此隐秘,且一击即中。

只是,看陛下模样,若贵妃出事……

低位妃嫔们,已经有几个沉不住气的面露惊骇。

而这段时日受姜翎月照拂,处出几分情谊的李才人几个,则有些忧虑。

她们知道,贵妃是个好人。

是宫中难得的好人。

大多时候,很愿意在情理之中照拂她们一手,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出自本心,她们都不希望她出事。

受所有人关注的姜翎月,这会儿歪躺在软椅上,已经止住了鼻血。

钱嬷嬷用温热的棉帕将她面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素净的小脸蛋露出本来模样,不再那么吓人。

只是,流了那么多血,面色竟然还很红润。

反倒是下完命令,回过身来的皇帝陛下的脸色,看着比她更像个病人。

“月月,”他缓缓蹲下,环住她的肩,颤声道:“你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

她答应过的,今生绝不在丢下他一个。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陛下嗓音难掩哽咽,姜翎月听的心口发紧,“我记着呢,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也没有哪里疼。

最多只是怒了一怒,鼻血就涌了出来。

可她满脸是血的模样摆在眼前,祁君逸哪里肯信。

一定是什么地方他没有防护到位,让她中了暗算。

她体内还有神仙醉的毒未彻底解,一旦影响到解毒……

祁君逸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前世她早早离去的孤寂感涌上,让他恨不得求神拜佛,只望她能平安。

一旁的太医扶脉许久,终于缓缓收回手,顶着皇帝那双沉冷的眼睛,颤颤巍巍道:“娘娘…娘娘并无大碍啊,脉象强壮如牛,不比青壮汉子差。”

祁君逸双眸微眯:“那她为何突发鼻红之症?”

“这……”太医迟疑道:“眼下天气干燥,娘娘内火过盛,许是刚刚急怒之气上涌,这才……”

‘内火过盛’四字一出,姜翎月就眨了眨眼。

等听完太医的话后,她看向脸色发白的皇帝陛下,坦白道:“我刚刚确实很生气。”

赵美人跟狗皮膏药一样,锲而不舍的想用腹中孩子,让她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她都已经明示,不欢迎对方来宁安宫了。

结果去了一次御花园,人家非要要眼巴巴凑上来。

身为母亲,她将自己的孩子利用到了极致,只为让她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

姜翎月自己也差点成为母亲,那是她心口永远不能直视的沉痛。

突然看着个断了气的婴儿出现在眼前。

克制不住气血上涌,简直太正常不过。

现在想起来,姜翎月都实在气不过。

她一把握住面前男人的手,“我要见赵美人!”

“不行,她心思诡谲,手段狠辣,你见她做什么,”祁君逸反手扣住她,面无表情道:“回宁安宫,你哪儿也不许去。”

即便太医说了无碍,但他心头惧意依旧未消。

不让包括李神医在内的太医署所有太医请来,一起连番诊断,确定她真的无事,他如何能安心。

说着,祁君逸俯身就要抱她起来,被姜翎月摇头拒绝。

她声音微哽,“我要问问她,为什么非要把孩子的死,赖在我头上!”

整整一个孕期,都是如此。

简直是丧心病狂!

姜翎月自己受过小产的苦,真是从未想过要对她出手。

即便得知她不怀好意,也只是禁止她来宁安宫。

可现在,还是被她赖上了。

知道孩子并非皇帝的,姜翎月并不怕受责。

此刻,她只是觉得恶心、愤怒。

‘孩子’二字,字字泣血。

祁君逸面色僵了一瞬,同样想到了他们无缘的孩子。

他抿了下唇,突然俯身抱起她,径直朝着产房内走去,“我陪你一起。”

“不行!”旁人还未开口劝,姜翎月便皱眉道:“她才生了孩子,你怎么能进去。”

他脚步未停,“我不怕被冲撞。”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姜翎月道:“你不许进去!”

祁君逸:“……”

他脚步一滞,垂眸看着怀里姑娘。

她娇蛮的语气下,是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颐指气使。

同样,那张气血红润的面上,也有着她自己都不曾掩饰好的独占欲。

她并不是觉得产房晦气不让他进去。

而是因为,妇人生产的产房,是除了夫妻感情十分恩爱的夫君外,无外男能进的地方。

——她不愿意让他见到其他女人生产完的样子。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