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父女不愧是父女,吴雅粥预判了吴鹏的所有行动。
这周因为生活费的问题,吴雅粥不得不回家一趟。
她上一次回家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但她依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高三上学期还是周六下午放假,下学期就改成周天中午放假,晚上接着上晚自习。
所以吴雅粥是饿着肚子回家的。
“你怎么回来了?”
吴雅粥抿了抿嘴,“我回来拿换洗衣服。”
孙燕萍没说什么,侧身让她进来,也不能真把她拦外面。
家里孙燕萍一个人在,或许是没想到吴雅粥会这个时候回来,所以午饭是没有她的份的。
吴雅粥也没说什么,不说本来就是她突然回来打破孙燕萍的平静,主要是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记忆中的那碗面,好像是她臆想出来的一样。
瞥见桌上的碗筷,吴雅粥就当没看见,“我先去洗一下衣服。”
她这次的打算是一直住到高考前的放假,期间就不回来了。
所以把所有能换洗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她现在忙着洗东西,没空和孙燕萍聊天说话。
把床单被套放到洗衣机里面先洗着,转身拿着衣服进到卫生间里洗澡。
等吴雅粥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孙燕萍已经到卧室里躺着了,桌上依然是一片狼藉。
洗衣机依然在运行,吴雅粥只能先去解决吃饭的问题。
冰箱里食材挺多的,随便挑出几样打算给自己随便炒个饭。
灶台上乱糟糟的,吴雅粥拿着食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无奈叹了口气,只能先把东西放回冰箱,着手收拾孙燕萍留下的痕迹。
灶台都收拾了,洗一下锅碗瓢盆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孙燕萍不就是知道她会收拾才会到卧室里躺着吗。
对于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吴雅粥是不喜欢的,但她又做不到什么都不干。
只能说吴雅粥觉得自己确实是被孙燕萍拿捏住了,这种感觉她很讨厌。
等所有洗的东西都干了,吴雅粥才动手收拾行李。
她在客厅里有些踌躇,不知道怎么和孙燕萍说生活费的问题。
她很讨厌伸手向上要钱的动作,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吴鹏回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会在家里看见吴雅粥,他还愣了一下。
“要去学校了?”
吴雅粥点头,她收拾的动作不要太明显,吴鹏能猜到也是正常的。
“在家吃完晚饭再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但无论是孙燕萍和吴雅粥都不是很高兴。
孙燕萍有些欲言又止,她根本就没想过吴雅粥会在家里吃饭,所以做的饭根本就没有她的份。
现在突然这么安排,她还要重新弄一些,真的很麻烦。
而吴雅粥则是猜到吴鹏要说志愿的问题。
她不是很明白,这一个两个的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怎么在高考前就要和她谈论这个问题。
等高考过后再说不行吗?
报志愿不是留了几天时间的吗,难不成是觉得时间太短了不够用?
“你有想好报哪所学校吗?”吴鹏挽着袖子,装作随口一问。
吴雅粥不确定他是想让她留在本市还是想让她冲击更好的学校,所以没及时说话。
可能是她脸上纠结的样子太过明显,吴鹏也没对她不回话这个行为说教。
“我觉得本市的大学就很不错,你觉得呢?”
吴雅粥心里一颤,在她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却是她非常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这看似是在给她建议的问话,实则和通知她没什么两样。
“我觉得……”
“师范专业怎么样?以后出来能当老师。”
吴雅粥:……
她读书不多,上网也少,但这不代表她没有常识。
师范读出来就能当老师?当那些证啊,考试啊,编制什么的都是假的?
有多少师范专业出来的学生去当销售去了?吴鹏是一点都不调查啊!
她不是当销售的料,当然她也不想当。
但不想当销售,不代表她就想当老师。
她遇到像王振兴和孙平这样的好老师,也遇到过像田丽和黄芈这样有违师德的老师,更重要的是,吴鹏他自己就是个老师。
所以原谅她内心阴暗吧,她对老师这个职业有心理阴影,她注定是做不了老师的。
她不说话吴鹏就当她默认了这个安排,心情顿时就愉快了起来。
“等会儿去学校打车去吧,抓紧时间学习,这个学校不好考。”
虽然按吴雅粥平时的成绩,只要没什么重大失误,考上这所大学是没问题的。
但吴鹏向来实施打击教育,要他夸吴雅粥,那是不可能的。
吴雅粥原本说几句话来表达自己拒绝的态度,但听到吴鹏说的第一句话她就默默闭嘴了。
能打车谁想走路,能节约时间谁想浪费时间?
而且听吴鹏这话的意思,打车是可以报销的,她干嘛要拒绝?
趁着他心情好,所以当吴雅粥提出要留在学校的时候,他立马就同意了。
“那生活费就一起给你了吧,省得你妈来回给你送。”
可能是是谁赚钱的原因,在给生活费这一方面,吴鹏向来比孙燕萍好说话。
“谢谢爸。”
“嗯,你自己安排好就行,省着点用。”
原本在旁边没参与的孙燕萍立马附和道,“对对,你爸挣钱不容易,你省着点。”
吴雅粥没和他们犟嘴,因为她知道,挣钱确实不容易。
等她提着东西出门的时候,吴鹏还不忘提醒她,“你在学校的时候注意一下本市大学的情况,不了解就多问问老师。”
吴雅粥不说话,只点头。
看得吴鹏眉头微微皱起,他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等人出门之后,和孙燕萍说起这事情。
“我们平时好吃好喝地养着她,怎么偏偏不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活泼开朗一点?”
“可不是。”这话孙燕萍无比赞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时的两人完全忘了对吴雅粥实行打压教育和一言不合就打骂的态度。
什么事情都不允许吴雅粥做决定,每次看似询问的话,基本都是他们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由不得吴雅粥选择,更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吴雅粥想到以前和父母关系还没那么极端的时候,经常出现的一些对话。
“这次你考的挺好,我们在外面庆祝一下吧,想吃什么你决定。”
当时天真的吴雅粥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决定这种小事,至少对父母来说的小事。
“那我选炸鸡汉堡!”
“不行,那都是垃圾食品,不健康,换一个吧。”
“那火锅怎么样?”
“都是地沟油,想吃在家里也能吃。”
“炸串……行吗?”
“都说了是地沟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
“说啊,又是这种不说话的死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看着就让人讨厌!到底吃什么?”
“随便。”
因为这句“随便”,她又迎来了来自父母的批评,因为他们又开始生气。
觉得她性格不好,没有主见,脾气更是差。
没办法,当自己的意见一再被否决的时候,谁的心情能好呢?
吴雅粥记得,最终他们好像是回家自己煮了面吃,甚至都不存在什么更丰盛的饭菜。
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又想显得自己大方,又舍不得花钱。
其实不仅仅是吃饭的这种小事,还有穿什么衣服啦,上什么学校之类的事情,他们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却非要让自己看起来很“民主”。
一边让吴雅粥做决定,一边又干涉她的选择。
即使是一些小事,但种种事情堆积起来,很大程度上已经限制了吴雅粥的性格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