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转瞬即过。
路边的家家户户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各个高中的高三学子已经在学校开始学习了。
哈气搓搓有些僵硬的手，吴雅粥才再次拿起笔继续考试。
开学考，月考，联考，一模，二模，三模。
盯着自己有些下降的成绩，吴雅粥心里突然很难过。
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得到了这样的成绩吗？
不仅她这么想，站在宣传栏上看年级榜的大部分学生都是这么想的。
“我居然比二模的时候低了将近三十分！这合理吗？！”
“什么？！我居然才考了这么一点？”
“这次试卷也太难了吧？唉，果然还是预料到了。”
甚至有同学刚看到自己的成绩就开始捂脸大哭，也有悄悄抹眼泪的。
总之因为三模的成绩普遍都不理想，一中此时的气氛很是低迷。
老师们都有经验了，班会活动各番轮流上阵。
“大家不要灰心，也不要对自己失望，这次三模难度高，成绩有所下降的同学不要难过，没看到自己的排名没下降吗？”
“你觉得难，别人也觉得难，高考的题没有三模的难，你们参考一下二模的成绩，难度是最接近高考的。”
孙平给大家开完班会之后，又找了两节课带着大家去操场上踢足球。
很多学生都觉得这是根本没有意义的活动，又累又浪费时间。
但孙平不赞同，“都不准待在教室里，通通去操场上放放风，去走走都行，不能再坐在教室里了。”
这群学生都不知道多久没活动过了，整天都坐在教室里，原本健康的身体都要被坐坏了。
把大家赶出教室，反手就把门锁了。
甩着钥匙得意洋洋地看着呆住的众人，“谁都别想偷偷回教室学习，都给我出去溜达。”
大家确实被他这通操作惊呆了。
高三谁不是紧迫感拉满，偏偏他们老班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办法，教室门都锁了，大家只能跟着孙平去操场上。
吴雅粥也只能随大流，到了操场也不跟大家凑在一起，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着。
仰头闭眼让太阳照到脸上，暖暖的，也有些刺眼。
伸手挡住眼睛，盯着湛蓝的天空，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看着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老班和几个男同学，吴雅粥忍不住感慨，忙里偷闲的滋味还真不错。
有几个女生也自发地去借了羽毛球拍，开始轮流打球。
对足球和羽毛球不感兴趣的学生则去借了篮球和乒乓球。
大家都找到了各自想干的事情。
不过也有像吴雅粥一样只想晒太阳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倒是显得一个人坐着的吴雅粥不太合群，但她不在意，别人也不在意。
对于吴雅粥的不合群，六班的学生都深有感触，不过学霸有点自己的独特之处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两节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在运动的学生，等被通知该回学校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而对于聊天晒太阳的学生则感觉有些难熬，知道可以回教室的时候，高兴的情绪完全遮掩不住。
吴雅粥并不在这两类人里，她既觉得时间过的慢，但也没有很期待回教室。
这是她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偷懒的时候，难得不用再去想学习的事情。
跟在大部队回教室的路上，心里其实隐隐还有些舍不得。
“真累啊，不过也真的舒服，你就该跟着去动两圈，真的很舒服，感觉身体都松快了不少。”
“不了不了，我看着都嫌累，坐着就很好。”
大家各自谈着自己对这次活动的感想，但脸上都是高兴的表情。
自从高二会考之后，之前每天要求的两公里跑步也就结束了。
他们的运动量就直线下降，仅仅只有早操还保留着。
这次突然运动了一番，用孙平的话来说，就是“放放风”。
不过有一说一，在此之后，大家的学习效率确实有所提高。
脸上也不再是麻木，情绪也有了起伏。
这段时间等大家回忆起来都可以说是“黑色高三”，至少后来的吴雅粥在回想起来是痛苦和黑暗。
身处于这个阶段，很多人感觉都是顺大流，是被推着走的。
孙平接待了好几个学生，都是来找他解惑的。
觉得前途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努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努力。
整个人处于一个迷雾之中，看不清四周，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孙平可以做为一个引路灯，但决定自己未来的永远只能是此刻迷茫的自己。
“你现在先不要想太多，没有目标就把高考定为自己的目标，你说没想好未来要干什么，此刻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不着急。”
高考为什么能成为一个分水岭，不就是分数决定了门槛的高低吗？
分数高选择性也就高，以后想走哪条路都有选择的余地。
分数太低局限性就大，上不了想上的学校，读不了想读的专业，到时候未来会更迷茫。
孙平不知道这么和学生说是不是对的，他只能把能做的做了，能说的说了，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和王振兴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个问题，话里话外都在抱怨。
“让这么个年纪的学生去决定自己的未来，真是太荒唐了！”
以前的十多年都被困在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眼界有限，思维都被限制住了，能给自己选择一个好的未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多少学生在上大学之后，抱怨选错学校、抱怨选错专业的？
不都是眼界被限制而导致的？
“你届届都这么说，你没说烦我耳朵都听烦了。”
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以前什么样现在依然是什么样，至于未来，他猜大概率还是这样。
孙平苦笑，“我怎么不知道说了没用呢？我就是觉得难受，为这些学生担忧。”
“就你一个人能担心过来这么多学生？”王振兴叹气，“他们还有父母家人为他们操心的，你就别想太多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感觉孙平比平时都显得老态。
听完他说的话，孙平只摇头。
学生没有眼界，家长就有了吗？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有眼界的家长能有多少？
不排除有的家长见识很多，能给自己的孩子决定一个好的未来。
但更多的则是和学生一样，茫然，无措。
自己的人生都是糊糊涂涂过的，再让他们去决定别人的，那不是拿孩子的前途做赌注吗？
吴雅粥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是疑惑的，路上想了很多孙平找她的理由，但无果。
“你……”孙平原本想问问她最近状态怎么样，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都快到脸颊的黑眼圈，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问题说出来估计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答案，学生回答“好”或“不好”都很纠结。
“你有目标院校吗？”孙平干脆转了个话题，这原本也是他想问的。
吴雅粥沉默，她没有。
她一直的目标都是好好学习，她知道自己好好学习就能上个好大学，有一个好未来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但……真的没想过这个“好大学”具体应该是哪个大学。
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问题，孙平在心里叹气。
“现阶段先不用着急，你先好好准备高考的事情，等高考过后你再来找我一趟，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给你分析分析。”
孙平的好意吴雅粥没道理拒绝，她很感激孙平负责任的态度。
谢过他之后，吴雅粥回到了教室，看似没什么变化，但闲暇时间她也会抽空出来考虑自己未来。
她确实该考虑了，在吴鹏替她决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