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4
“不是,你怎么不干脆把人给玩儿死呢,现在人成了这样,你又躲这儿心疼,我怎么看你,都跟有病似的。”
烟灰落下,掉在手背上,他被烫了一下,回过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已经很节制了。”
顾铭泽气笑了:“不是,祁时宴,你知道什么叫节制吗,你那都叫节制的话,那不节制的话,人是不是直接就躺太平间去了?”
顾铭泽翻了一记白眼,虽说是从小穿开裆裤一块儿长大的,但此刻,就是特别不愿意听他说话。
谁懂,他一个单身狗,在这里跟人讨论节制不节制的问题,顾铭泽感觉自己又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祁时宴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那双眸子,越来越深,蹙着眉,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祁时宴,你跟我说句实话,”
顾铭泽突然问:“你现在…对这个小替身,你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怅然的抬了抬眼,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还能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是逢场作戏还是,”顾铭泽盯着对方的眼睛:“祁时宴,你不对劲儿,该不会是真的爱上这个小替身了吧!”
就是顾铭泽说出来“爱”这个字的时候,他笑了一下,这个字眼,太陌生了,好似不该存在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
他真的会爱上一个认识才几天的“替身”吗?
不,不会,喜欢倒是有一丝的喜欢,想保护她,照顾她,想对她好,想占有她,这就是“爱”吗?
不,不,不,不会,他绝不会这么快的就爱上一个人。
“不,祁时宴,你是在睹物思人。”顾铭泽十分肯定的说道:“祁时宴,你心里真的爱的,在意的,其实是那个女人吧!”
祁时宴立马就否认:“不是。”
“不是?”顾铭泽一眼却也看透:“那你这些年里如此发疯发狂的去找她,仅仅只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一个孩子吗?
这些年,你懊恼,后悔,你觉得是你误解了她,逼走了她,那你敢说,那三年之中,你对她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愫?”
都三年了,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就算是养一条狗,三年也都该养熟了。
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那个女人,他绝不承认,他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腾”一下,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一看,她醒了没有。”
却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唤来了家里的女佣:“让你熬的乌鸡汤,熬上了吗?”
“已经熬上了,马上就好。”女佣毕恭毕敬的回答说道。
他“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将女佣给遣走了。
转身,便又朝着楼道口,正要上楼。
身后面,顾铭泽忽然说道:“阿宴,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那道身影徐徐转过:“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同莫雪鸢有关。”
祁时宴站在原地,背挺了一下,又折回去,十分优雅的落座在了沙发上。
“说!”
顾铭泽清了清嗓,说道:
“阿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你打电话问我,莫雪鸢有没有从我这里将喝醉的你给接走。
那个时候电话里我听你的语气不是很好,我是以为你们又闹矛盾了,打着劝和不劝分的思想,我撒谎了,那件事子虚乌有。
有一段时间,你的状态很不好,那一段时间,你每天都到我哪儿去喝酒,的确有一次,莫雪鸢过来接你,但我没让她将你给接走。
那一天晚上,你是在我顾家的别墅里过了一夜,第一天一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的。”
说完后,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对面沙发坐着的男人:“阿宴,那个晚上,你和莫雪鸢没发生过关系。”
果然,对面的人,一双眸子,突然暴起,一下从沙发站起。
“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铭泽竖起来自己的三根手指:“千真万确。”
那双眸子烁了烁,突然伸手,一把拎起来顾铭泽的衣领:
“你早就知道,你知道莫雪鸢没怀孕,可你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误会她?”
顾铭泽也急了:
“的确,那一晚,你们的确是没发生关系,可你们不是早就订婚了吗?
谁知道你们平时有没有睡过,阿宴,我也没想到,你压根就没碰过她呀!”
那一只拎着对方衣领的手,突然无法抑制的一阵颤抖。
那张薄唇,张张合合好几回,顾铭泽是能够明确的感觉得到,他是要说些什么的。
但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这跟你也没多少关系。”
手颓然松开,垂直大腿一侧,紧紧一捏,又松开。
心中痛楚,是他,是他太愚蠢了,才会被莫雪鸢给骗了。
一想到他曾那样真切的渴望期待过这一个孩子的出世,就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甚至,因为这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孩子,亲自……
所以,之后她才会在明知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还是毫不犹豫的从那一个山崖上跳下去,那样高的山崖,那时候,她该是有多绝望啊!
她…一定很恨他吧!
“阿宴!”看着男人眸子里的那一抹痛楚,顾铭泽说道:“对不起啊阿宴,这件事情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或者当时你问我的时候,我就不该撒谎。
可是那个时候你满心满眼都是莫雪鸢那个女人,我就算说了实话,你也不一定就会信,所以我才…”
那一只垂在大腿侧的手臂,抬起又垂下,就那样一动不动站了好久,也不说一句话。
就在顾铭泽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要诈尸了,那道身影转过去了:“我去看一看她。”
“喂,阿宴!”顾铭泽跟上去,他从没见这一个男人如此的后悔与懊恼过,那一张脸上,将复杂与矛盾两种情绪完美的融合到了一处。
“还是我去看看吧,你不用去看一看鸡汤好了没?”
祁时宴高大的身躯站在那儿不动,侧了一下身,顾铭泽绕过他,往楼上走。
“铭泽,你……”
他开口,两人对看一眼,而那站在楼梯上的人,只一眼,就已经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
“你放心,我对那女人,没兴趣。”
他说完,转身快步就上楼去了,而祁时宴,去了厨房里。
卧室内。
“你感觉怎么样?”
顾铭泽问床上坐着的人。
“好多了。”
南栀说着,便要伸手将手背上的针管给拔了。
“别乱动啊你!”顾铭泽赶忙阻止,抬眼看了看输液瓶,也不剩多少了,动作快速的将针管拔出,用棉签按住。
紧接着伸手将输液瓶取下,装进专用的医疗袋子里,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拿出外面丢掉。
做完一切,才又重新坐到了床沿。
“要喝水吗?”看着那一张苍白的脸色,他问。
“嗯。”南栀点了一下头。
房间里有专门的水吧区,顾铭泽起身,走过去,将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接着将杯子放下去。
“你的身体…”终究,他还是开口。
“好得很。”她自然的接了话,接过他递来的水,咕噜咕噜几口,杯子见了底。
“你那还叫好?”顾铭泽一脸严肃的说道:“多器官衰竭,要是不抓紧治疗,你会死的。”
“是人就都会死。”
“你…”
听着那女人无所谓的说话口气,他愣了一下,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再一次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着,这样苍白的一张脸,瘦弱的身躯,也就比皮包骨稍好一点儿。
现在这样的社会,男人们想要很好的生活下去都很艰难,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瘸了一条腿,身体那样差劲儿,还要带着个孩子,他无法想象,这些年里,她是怎么撑过来的,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孤儿寡母,得遭受多少的嘲讽与欺负,才能走到现在。
南栀却只是微微一笑,不愿意去多说。
苦不苦的,自己知道便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说出来了,又有谁会懂得,会可怜,同情她吗?
况且,她要的,也不是别人的同情与可怜啊!
说出来,这些年所吃的苦,受的罪,就会减少,就不存在了吗?
在这个社会上生活,这些年里,她所遭受到的不公之事太多太多了。
尊严被一遍一遍践踏,骄傲被一次一次的折损,渐渐的变得越来越不去在意,越来越沉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别人又不会给你一分钱,说不定还会得罪人,还不如少说话,多干活儿。
“当年的那个孩子…”
“就当他已经死了吧!”南栀低声说道。
“什么叫做就当他死了?”顾铭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紧紧的盯着她。
南栀仰头,干燥的唇瓣抿了抿,启唇:“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顾铭泽感到意外,她说“求!”
这些年里,她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求”这样的字眼,随随便便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这是从前的南栀,哪怕憋红了脸也不一定会说出口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