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地下宫殿
“哎？真的…真的是往上流的。”希纳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浸入水中。河水的流速并不慢，在她指尖上形成一股阻力。
胡达大师倒吸一口凉气，在原地转了三圈，随后在身上摸来摸去，找到一个小罗盘。
叶渡清和希纳音凑过去看那小小的圆盘，圆盘上的指针颤抖着转了两圈，却无法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方向。
“这个地方果然不合常理。”叶渡清说。
胡达大师带着两个“小孩”，心里有些犹豫，不知是否应该继续向前。先前他们查看过的空无一人的居所就已经足够诡异，如果居民的消失真的与某种未知的力量有关，那么依靠三个人的能力，有把握全身而退吗？“我也弄不清楚前面会有什么了，这个地方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们嘛，现在在大山肚子里，往回走，也许能找到一个位置，从山侧出去。怎么样，你们两个小朋友怎么选？”
“师父，我们走过来的时候，可没见到能出去的地方。还有啊，这里越来越神奇了，走走看，也许能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其实希纳音心里有点摸不着底，她还没见她师父如此不自信过。但是如要她回到河道里，再遭一遍溺水的罪，那她是打死都不要去的。
叶渡清也选择继续向前。“我总觉得，那个感召我们的事物越来越近了。我想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引我们来这里。”这些天的梦境在他心中留下了深重的疑问，甚至有些梦境里的情景应验在了现实中。自从踏入这片聚落后，叶渡清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本就该来这里，此刻在地下的经历就是人生必要的一环。这种直觉让他内心十分不安，恍惚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自己的命运之绳扯向了另外的方向，他不得不前进，在这个陌生的方向上徘徊不定……
“唉，好吧。”胡达大师转身走在前面，低声念诵着经文。火神啊，您什么时候能降下指引，让我略微参悟这些孩子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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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以琛和吐火罗首领刚从水里爬出来，感觉天旋地转，趴在沙滩上哇哇吐了好几口水。
“我靠，这地下河哪来那么多急流，呛死小爷我了。”严以琛虽是水性好，也难抗黑暗中的湍流，只觉得胃里全是冰冷的河水，喝都喝饱了。
吐火罗首领实则根本不会游泳，全靠自身身体强健，在水里硬挺。严以琛出于好心，刚才在水里薅了他好几把，不然这大个儿早沉底了。
严以琛稍微走了两步，感受到脚下的沙滩正发出微弱的荧光。他身上的东西也不多了，拿出两块打火石，擦了几下，仍看不清这地方的全貌。
他又走了两步，脚踩到了什么，低头辨认，发现是已经熄灭的火堆，兴奋起来。“喂，大个儿，往这来。”
附近有一些干燥的水藻，严以琛摸索着收集了一些，最终重新点燃了火堆。火堆边上还有吃剩的鱼骨和一些杂乱的足迹，严以琛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鞋印子是属于叶渡清的。
“太好了，看来他们在这休整过。”他歇也不想歇了，立刻就要出发，追赶其余三人的脚步。
火堆边上插着两个简易火把，那是叶渡清留下的。严以琛点燃了火把，循着脚印就走。吐火罗首领把武器抡到肩头，默默跟上，看着前面严以琛急切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一股别样的感觉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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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聚落中，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建筑之间，最终落在一处屋顶上。那面具下的脸噙着笑，观察着不断前行的叶渡清等三人。
黑袍人身后有四个奇形怪状的影子，竟是先前逃跑的四煞鬼。锤煞鬼又胖又重，弄出了点动静，立刻挨了黑袍人一眼刀。
不知黑袍人用了什么法子，锤煞鬼扣着喉咙无法呼吸，什么声音也发不出，用他那瞪出来的眼珠子求饶。其余三个煞鬼见状也不敢出声，战战兢兢地互相对视。
过了片刻，锤煞鬼终于松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小声呼吸，显然是被吓得不轻。黑袍人看见远处的叶渡清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望了两眼后，面带疑惑地继续前进了。
“你又感觉到什么了吗？”举着火把的希纳音问叶渡清。
叶渡清摇摇头，“可能是我过度紧张了吧。”
“过度紧张？不会吧。当时在天山，你打那个臭青嵩都没紧张。”希纳音笑嘻嘻地说道。
胡达大师没有回头，低声道：“小叶有感觉也对，嗯…这地下的确不只有我们三人。”
听师父这么说，希纳音也左顾右盼了一阵，仔细感受下，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们三人举着火把在黑漆漆的地下走，的确是活靶子，如真的应了叶渡清的直觉，那么敌在暗我在明，容易中招。想到这，她也多加了几分提防，把叶渡清拉近了些，不让他与自己散开。
三人穿过几道破损的石桥后，就见一面极高的墙壁矗立于地下城中心。那城墙厚可达十余尺，将一座巍峨城堡环绕在中间。
胡达大师和希纳音举起火把，三人睁大眼睛，看到面前城墙上写了四个大大的中州文字——到此一游。
那字绝对是用剑气刻上去的，嚣张到了极点。三人看着这四个大字，一时间竟不知作何评价。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闯到地底下之后还能这般放荡不羁，简直是把这当景点了。
“看起来，这几个字有年头了。在我们来之前，至少已有一个前辈探索过了这里。”叶渡清凑近一些，去看“一”字的细节。
希纳音本以为叶渡清方才感知到的气息是属于此人的，但听他说这些字迹起码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就推翻了先前的观点。就算再怎么能活，也不可能有人能在地底下游荡百余年还不死，除非真变成幽灵了。
胡达大师撬开一截水渠，观察里面的水流。“水渠通入了宫殿深处，我们也许应该跟着水走。”随水流走到尽头，就很有可能找到汲水而上的神秘力量。
“这里有一扇吊门，还能打开吗？”希纳音的声音略大了些许，就在城墙前产生了悠悠回音。她闭上嘴巴听了一会儿，“开吗…开吗…”循环了几秒才停止。
叶渡清摇头道：“这种门的机关一般是从里面打开的，我们还是直接翻过去吧。”
三人不再废话，运起轻功蹬墙上去，转眼就已落了地。他们往前走了十余步，借着火把的光，重新找到一条水渠，继续循着水流的方向走。此处水渠中的水终于不再向上流，而是随着阶梯而下，听声音，水似乎汇聚在了一个较大的空间内。
穿过几道柱廊，就是宫殿的中心地带。总计六十四道水渠中的地下河水汇聚到了这个立着庞大石柱的圆形大厅，在大厅中央形成一汪深潭。叶渡清小心地走到深潭边上，向下望去，就见深蓝潭水中有一道旋涡竖直向下，似幽黑瞳仁中的瞳孔。
他在那看了良久，忽然有暖色火光迸现，整个建筑空间愈发明亮起来。原来是希纳音注意到了墙壁与石柱上的灯盏，其中仍有不少未燃尽的灯油。她打了个响指，两指间腾起一小簇火苗，火苗跳入离她最近的灯盏中，燃烧起来。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此举引起了一连串连锁反应，圆形大厅中的两圈灯盏逐个亮起，映明了这处恢弘的建筑空间。但这还不算完，大厅的石制地面上有些复杂的浮雕花纹，在黑暗中看不太分明。不知从何处升腾起一道道火焰，顺着石雕凹处的轨迹蔓延开，在地面上形成一幅绚烂图像。
与地下河水一样，这些火焰竟也汇聚到中央深潭处，围绕着圆形深潭舞动不息。叶渡清退了两步，半边身子被炽热的火焰映亮。
胡达大师发出啧啧赞叹声，也将目光放在中间的深潭处，发出疑问：“啊呀，这是水火交融的奇景吗？”
希纳音跑过来，与二人一起看向潭中，只见围绕潭水的火焰缓慢地侵入水中，也随潭中漩涡向下去了。
“师父，这是用的火井（天然气）吧？好厉害的工艺啊。”希纳音赞叹道。她本以为拔汗那灵鹫宫的神殿就已是鬼斧神工，没想到在这地下深处，也能有如此奇迹。
胡达大师点着头，抬头看向大厅的墙壁。“啊，古老的过去正在浮现。”
听到胡达大师的话，希纳音和叶渡清也看向墙壁上多如牛毛的浮雕，视线在一个又一个的神话中游离不定。胡达大师与希纳音很快找到一些熟悉的信息，几乎把脸贴到了墙壁上去看，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叶渡清不甚了解拜火教的神话故事，问他们发现了什么。希纳音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去看左侧墙壁上的浮雕。“你看，这个从火焰或者光芒中走出来的君王，就是阿胡拉，拜火教的至高之神。他肩膀上是沙鹰，掌心中燃着神圣之火。”希纳音又走近几步，指着阿胡拉脚下的黑面人说：“这个是阿胡拉之敌，代表恶之精神的安格拉，他被神圣阿胡拉打败，踩在了脚下。”
听着希纳音的讲解，叶渡清把这个善良战胜邪恶的神话故事捋了一遍，发现有些不对的地方，“阿胡拉和安格拉…拜火教的正义神和邪恶神都在这里了，墙壁上还有很多他们的故事。但是，右边这组人物，阿胡拉旁边那个又是谁呢？”
希纳音蹦过去，差点撞倒胡达大师，“就是说呢！这是谁呀？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西域人，在画面上跟阿胡拉差不多大，他在对阿胡拉讲什么？”
这幅画面很特别，一个面目清俊的神举起一只手，侧立在那里，旁边是火神阿胡拉。他好像在对阿胡拉诉说某种真理，先前高高在上的西域之神此时垂首立着，眼睛看向下方，作沉思状。
不只阿胡拉一个人在听他说道，年轻的神身后站着六个人，形象各异，都谦逊地垂首伫立。他们貌似是某种追随者的形象，在其他壁画中也有出现。
叶渡清还没思考完这个问题，希纳音就又把他拉到另一个位置，指着一幅更抽象的壁画，“还有这个，我不明白它表达什么意思。”
这幅壁画上的大多数人物形象小的像蚂蚁一样，几乎辨认不出来。画面上的内容大概是说有一座仙宫从天边陨落，仙宫的碎片在地面上激起战火。阿胡拉站在画面的左侧，他脚下聚集了一群小人，似乎正在拥戴他成为王。
看了几幅壁画，叶渡清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但不知应不应该说出口，犹豫地抿着唇。
不等他发表观点，胡达大师就念了一串经文，走到希纳音身旁，说道：“那是原一神。”
“什么？”希纳音不敢相信，“师父，你别乱说呀，原一神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他又为什么给阿胡拉讲道？”
“嗯…我也觉得是原一神。”叶渡清沉吟着说，“形象上，的确类似中州的原一神神像。他身后的六个人，分别是使徒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
胡达大师捏着鼻子，将二人引到深潭后的壁画处，“你们看看这个吧。”
叶渡清立刻反应过来壁画上的内容，伸手触摸浮雕上凹凸不平的纹理，哑然无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希纳音皱着眉，将这幅壁画与刚才仙宫陨落的画面连在一起看，“仙宫陨落之后，大地震动不止，民不聊生。这个人…是你们所说的原一神…他死了？之前他身后的那六个人在大地上建了四座神庙，随后大地的震动就停歇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呀？神怎么会死呢？”
“四座神庙就是四方神庙，其中的一座神庙……”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左侧的浮雕，“其中的一座神庙就在这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