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猴很识相。
章秋去扒它身上的血口子的时候,疼的龇牙,四条腿直抖,
但一直克制着攻击的意图。
大约也因为,旁边的余溪风,手一直按在刀上。
清创,包扎,
看这猴子痛的发抖,章秋犹豫了一下,其实还有几管外用麻醉涂抹软膏。
但那个太珍贵了,处方药,就那么一些。
用一点少一点。
用在一只从沙子里蹦出来的猴子上,
章秋不太情愿。
也就给胖子涂过一点。
好在猴子的配合度不错,清创撑了下来。
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弄好了。
章秋说:“它这个还不能乱动,得盯一下恢复情况,之前那个养鸡的笼子还在不在。”
最开始的时候,房车里是养了鸡的,
后来收到空间里,就没有再拿出来过。
原先放鸡笼的地方,现在放了一个收纳柜,里边放的外套。
余溪风把笼子重新放回去。
章秋说:“先在笼子里拘几天吧,香蕉来一个,桃也行?”
没人养过猴,暂时大约也只能按照刻板印象来。
但凡它不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余溪风都把它扔空间里去了,和那些兔子玩去。
笼子一拿出来,那猴子也乖觉,自己就钻进去了。
脸还没有巴掌大,一双鼓起来的鱼泡眼显得很肿。
不知道是猴本来就长这样,还是痩成这样。
余溪风掏了一个香蕉出来。
猴子又要作揖。
那绷带连着肩膀,隐隐渗出血来。
余溪风连忙把香蕉塞到猴子手里。
猴子连着香蕉皮,一口咬掉了一半。
第二口吃掉了另外一半。
这猴子太瘦了,手脚收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和空间的鸡一般大。
居然有一张这么大的嘴,
余溪风有点惊讶。
把这只猴子料理好,
章秋弄了今天的晚饭。
做鱼。
去腥的时候用了不少香料。
八角,紫苏,香叶。
余溪风还以为是熬汤呢,
到锅边一看,那鱼皮金黄,遂放下心来。
余溪风终于吃到了惦记多时的红烧鱼。
鲫鱼多刺,她以前其实是没什么耐心的。
但这回馋这一口,馋的狠了。
连鱼尾上密布的刺也都一点一点地挑出来了。
章秋也帮着挑,但挑的速度赶不上余溪风吃的速度。
这一晚就睡在车里。
倒也不怕猴子弄出什么乱子。
笼子关着,苍灰也盯着。
苍灰对猴子的兴趣很大,一直在笼子外边徘徊。
但是它接收到一个信号,这个猴子不能作为食物,所以它打算发展成朋友。
正在互相嗅闻气味这一步。
苍灰体型这么大,猴子竟也不怕它,
鼓泡眼一直滴溜溜地转。
章秋一边上二楼一边说:“这猴子,看着是在人类周边长大的。”
章秋在山里远远的见过猴子。
那野生猴子很凶悍,会抓人头发,抢人的背包,还会在树上往下扔石头。
很恶劣。
野生猴子整不出这么多的花活 。
都过去这么久了,身上还有这么浓郁的受训痕迹。
章秋摇头:“看它这一身,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啊。”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
那猴子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章秋用桃子切丁,做了一个蜜桃冻给余溪风当甜品吃。
又留了一些给余溪风加奶茶里。
两个果核上还沾着不少点桃子肉,就喂了猴子。
这一路过去,看到这只猴子,
心理上确实好受很多。
没有谁喜欢待在一片死地上。
会有一种,强烈的,自己也活不长久的感受。
章秋给猴子挠了挠下巴,一晚上过去,伤口上又多出了不少的分泌物。
腾了一个锅,熬了点草药给猴子擦了擦。
能清理就清理了,不差这一点的功夫。
换药的时候,猴子出了笼子,一直很配合。
除了一直抱着个桃核不撒手,
时不时咬一咬,不知道是假咬,还是真的咬不碎。
反正桃核一直是好的。
就这么一直被猴子捏在手里。
余溪风说:“走吧。”
上午是余溪风开车。
车子开起来的时候,那猴子在笼里滚了一下。
它看着窗户外面,眼神渐渐惊恐起来。
章秋坐在副驾上,两人谁也没有回头。
车子的颠簸声中,苍灰站起身来,看着突然发起狂的猴子。
苍灰眼神疑惑,有些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咿呀,咿呀呀伊——”
猴子的叫声实在说不上好听。
抽空回了下头:“吵什么。”
余溪风脚还在油门上,
车子开得信马由缰。
章秋也习惯了余溪风开车的路数,在副驾上咬着自己晒的姜片。
闻言回头。
这猴子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发起疯来了,
晕车了?
“咿呀——”
猴子指着西边,两只前爪交叠在一起,伴随着疯狂的摇头。
猴子表达的意思很清晰,西边不能去。
余溪风盯着猴子看了一会儿。
隔着物种的交流,是需要熟悉,或者稍微高一点的智商。
和苍灰交流靠前者,这猴子靠的是后者。
这只猴子在这一带生活的时候,肯定比自己长。
它原本和人类在一起,如今却是独身一猴,
那其它的人类只怕是遇见了不恻。
既不能调转方向,索性提前往南走一点,再观望观望西边。
章秋说:“还真听这猴的,它是这个意思吗?”
等到余溪风调整完方向后
猴子扒着栏杆,不再叫了,但依旧紧紧地盯着外边。
居然能从一只猴子脸上看出忧愁。
余溪风有点想乐,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西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竟也觉得,那边看上去,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怪。
空气里似乎越来越潮湿了。
车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余溪风皱眉,再想提速时,车子发出了嗡鸣声。
动力给到了,但是速度还是在一点一点地慢下来。
车子顿了一下,熄火了。
在路上跑得久了,凭着手感,能大约感觉到,这陆地的质地。
余溪风看了一眼后视镜,自语:“是泥巴吗?”
章秋说:“怎么了。”
眼前的路看上去依旧平坦,
余溪风眯眼瞧了一会儿,渐渐地发现了泥土地中隐约的起伏。
余溪风拉开窗户,从空间里摸了一颗石头丢了出去。
石头馅进沙粒里,很快就被包裹,吞没。
这片沙地,沙子只是外附在上面,
大约是从其它地方吹过来的。
内里却是软的,流动的,
像沼泽一样。
她的房车,陷在了沼泽一样的流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