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慢步前行。走在前端的二世祖们看起来年龄不大,手拎书包,装于网兜的足球在腿侧来回垂摆。
从班景身旁走过,他们并没停步取酒。反而,一直谈论购买游艇的话题,随意地扬手散下钞票。
数十张红纸稳稳落在托盘中间。
收获颇丰,班景眼皮颤动,拢合纸钞,装进包里。
“找何书颐借吧,他家的游艇比较酷。”
银发青年发表着看法。
少年们痛声哀嚎:“怎么借?自从他离开国际学校,我再也没见过他。”
“这是你们要想的问题。”
电梯迟迟不下,他们扯着嗓子,央求:“朝哥,你帮我们去问一下”
“对啊,我们可以付费。”
“没辙。”唇润湿烟头,淡紫烟雾模糊青年的面部轮廓。
他不耐烦地撇开视线。
随意一瞥,与门口的服务生眸光相撞。
那人宽肩窄腰。
色黑但不闷,极有光泽。
极品中的极品。
边朝挑眉,过去找碴,“你刚才说您,对吧?”
“嗯?”
乐声震人耳鼓,班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边朝看向电梯门口的小崽子们,“我们有六个人呢,你只欢迎一个人?”
“边朝,怎么了?”
离去的VIp客人全涌了过来。
“没有。”
惊惧如一面软网,裹紧四肢百骸。
客人如此小肚鸡肠。
班景整衣,重新鞠躬,“欢迎你们。”
边朝细眉微松,甩出车钥匙,“麻烦,小哥帮我把车停到另一个出口。”
“抱歉,我还没有驾驶证。”班景只是来兼职的。
不会开车,不熟悉地形。
“啊──”见此情形,边朝挑起发梢,装出思索模样。
故意拉长的尾音蕴含着体谅意味。
班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握紧手里的钥匙,“您放心,我马上去其他同事帮您挪车。”
“小哥。”边朝猛然凑近,勾唇质问,“你成年了吗?”
班景身体一颤。
“嗯。”
心虚的声音被音浪淹没。
边朝没听见。
于是,开始自说自话,“这么有名的地方竟然会雇佣童工?”
“哇,你多少岁?”
“他应该有十七岁吧。”
客人的同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排着队与班景比身高,同时,以不信服的眼神审视他,“十七岁真能长这么高吗?”
他们都知道边朝没有恶意,单纯是喜欢这个男孩。
班景不知道,绞尽脑汁地思考脱身而去。
“你还在上学吗?”边朝留意着他的举动。
“哥们,你高几啊?”其他人也很好奇,探头问。
班景垂首,轻揉鼻头,“我是大学生。”
“那正好,过来帮我们写作业。”
电梯门刚好滑开,一群人推着班景往里走。
…
徒弟许久未归,涂敖只得包揽两人的活,四处忙活。
途经卡座时,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想都没想,冲上前,打招呼:“呀,是小简啊。”
简直一愣,连忙推开手边的饮品,抬手介绍,“敖哥好,这是我的朋友沈望京。”
涂敖微笑,“小沈,你好。”
出于礼貌,沈望京乖乖起立,与之握手。落座时,他的嘴巴无意蹭上简直的耳垂,“你不是不常来吗?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
“说话就说话,别离我那么近。”带着薄荷味的气息钻进耳孔,激起一阵痒意,简直耸肩蹭耳,“这样真的不舒服。”
“对不起。”沈望京捏着他的耳肉,轻轻揉捏。
痒意驱除,简直拍开捏耳的手,“季寰什么时候来?”
“快……”
沈望京扫了眼手机屏幕。
“何少!”
一声尖叫打断他的话。
他看向精神振奋的男人,慢悠悠地吐出末字,“了。”
涂敖在VIp客人面前不留余力地刷存在感。
简直看在眼里,轻拍胸脯,感慨道:“我是小简。”
说着,又拍拍沈望京的胸口,“你是小沈。”
“他是何少。”
两人一齐转头,看向何少。
气氛推至最高潮,灯光闪动频率加快,亮片哗啦直落。
烟酒味呛人,俊男靓女纵情狂欢,叫声似鬼哭狼嚎,何少很不开心,拽着涂熬的袖筒问:“刚才和你一起……那个戴兔耳朵的男孩子去哪了?”
涂敖竭力引荐,“他是小班,去招待其他客人了,用不用我带他过来你。”
“不用。”姬小小摇头,轻抿一口苦茶,“我让他周末来找我,他却来这种地方兼职。”
“嗯。”
沈望京举杯,与他轻碰。
杯沿相撞,脆响直击心门,姬小小仰头,后脖抵着椅背,“忘记问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找人。”
常来玩的人知道姬小小是老板的亲侄子。
无人敢来搭讪,周身向外隔出一个小圈。
此处无聊透顶,简直拿起桌角的骰子轻轻摇晃。
姬小小问:“找谁?”
“季寰。”
简直耳朵贴壶壁,聆听骰子碰撞的声音,嘴里嘟囔着,“他害死我的猫,我来找他偿命。”
这事早有预兆。
“对不起。”姬小小心里发慌,指尖疯狂颤抖,“他应该是监视着我的行踪,才有机会找到隧道去。”
涂敖清理隔桌,闻声奉承,“何少不用道歉,何少能犯什么错呢?”
“嗯。”简直明辨是非,“这不怪你,李彪和朱弘泽也知道我把猫养在什么位置,他们就没有伤害小猫。这只说明季寰……”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顺着流转的灯光走上前。
“好巧啊。”季寰歪头一笑,小幅度挥手,“学弟们,好!”
“我有事找你!”怒气使然,简直倏地站起身,猛吸一口气憋在嘴里。
腮帮鼓起,似要蓄力吹气球。
着实没有杀伤力。
站在季寰身旁的男生弯目浅笑,身体前屈,盯着他看,“你谁啊?”
季寰说,“同校学弟。”
“瞧,这眼睛又大又圆,眸珠又黑又亮。”男孩笑意更浓,随意点评,“他长得好像我家的狗。”
简直蹙眉,“你才像狗!”
从始至终,季寰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某人身上,有意询问,“班景不在吗?四人小分队怎么少了一位呢?”
盯着圆眼少年欣赏几分钟,男孩放目扫视其余两人,眼皮突然一颤,“书颐你也在啊。”
姬小小侧身,无视他。
他自来熟地问旁人,“谁是班景啊?”
“不知道。”沈望京说。
他紧搂住姬小小,以八卦的语调讲述半分钟前的惨事,“今晚真倒霉,朝朝哥看上一个男模,非得把我们赶出来了。”
“柳清远。”
姬小小直呼其名。
“咋了?”
柳清远持续懵圈。
姬小小用力抠开他的手,狠狠推远,“那男模长什么样?”
柳清远转眸思索半晌,说出几个关键词:“黑,高,还带着兔耳朵。”
他的手搭在姬小小肩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赛车?”
“草。”
姬小小身如弹簧,猛地离座跳起。
踩着他的鞋尖,径直往楼走。
“啧。”柳清远面部线条扭曲,抽纸擦净鞋上的灰痕,“他这么凶干什么?”
“我们走吧。”
季寰似笑非笑地说。
“走!”简直快步紧追。
夜风凉如水,季寰走到空旷的停车区,假意整理围巾。
看到小跑而来的身影,他握拳轻砸柳清远的后背,“先熄火。”
将头盔平放在机车后座,他笑眯眯地转视着来人,“学弟,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