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了。明天和你说。”陈居安问周敏选哪份菜单，他好提前准备食材，周敏觉得都行，没有忌口，怎么方便怎么来。
周敏开门，客厅灯亮着，周知春搬了餐厅的椅子坐在阳台窗边，边看手机边抽烟。
这比周敏想象的情况好一些，她以为周知春会故态复萌在棋牌室“看牌”到零点。可看他抽烟的神态，也没有好多少，他老人家似乎还未和冯燕和解。
搬家的事在周敏嗓子眼转了个圈又滑下去了。
“怎么还没睡？”周敏明知故问。
“等下睡。”周知春答非所问。
周敏没再说话，转身进房间拿衣服洗澡。看见衣柜里塞得满满的衣服，和衣柜上方各种堆叠的箱子，周敏有点头大。不到搬家永远不会感觉东西多。
事实上，书桌的每个抽屉都是满的，还有各种收纳柜，甚至床底下还有好几箱封箱的书和杂物。客厅、阳台、厨房，到处都有周敏买的各种小玩意、小工具，周敏买来家里用，但冯燕不用，周知春压根不会用，周敏几乎没有时间用。
周敏洗完澡出来，发现周知春换了地方——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音量正常到完全忽略冯燕已经睡觉的事实。
“爸，小声一点。”周敏给周知春倒了一杯水，“你早点睡。”
“嗯。”周知春没看周敏，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按了两下。
关上房门，仍然能听到电视机里“哒哒哒哒”开枪的声音。没错，是周知春百看不厌的战争片。
周敏在心里默数，不知道冯燕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去卫生间，并略带不耐烦地喊周知春睡觉。
……
冯燕在二十七分钟后开门去卫生间。上完卫生间，直接回房间，关门。她既没有让周知春调小声音，也没有喊他早点睡。
真能忍啊！周敏叹气。
“爸，你还不睡啊？”周敏假装倒水，走过周知春身边，拿起遥控器连按了四下，“早点睡咯！早睡早起身体好！”
周知春没有动，抱着手臂，一双眼睛仍盯着电视机屏幕。看似不为所动，又好像在和谁赌气——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吵架，还是刚才冯燕起来上厕所没有喊他。
周敏心里默默叹气，又默默回自己房间。
……
周六上午的中医诊所，比工作日人多。周敏和许如清前后脚到，梁西玲在路上，闵蓉蓉还在家吃早饭。
电子显示屏上排队等候的人，不在候诊室，全都挤在就诊室，毫无隐私可言。
不在电子显示屏上的周敏和许如清，坐在候诊室的木头长椅上，按序号排队估计得等到10点半以后。
周敏出门前怕排队无聊，下载两集综艺存着，可打开手机一点五倍速刚看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后排不知道谁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椅子，周敏烦了，摘下耳机回头，并没有看到熊孩子。
“妈呀，不会吧？”许如清故作惊讶，“我刚刷朋友圈，又一个朋友得癌了！”
“这年头得癌症和患感冒一样概率了。”周敏这话听着淡漠，但又是不争的事实。
“话是这么说。关键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得的骨癌么？”许如清给周敏使眼色。
“为什么呀？”周敏意会，不知道许如清卖的什么关子。
“因为跷二郎腿。你说离奇不离奇？他这个人吧，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生活习惯也还算健康，就是爱抖脚和跷二郎腿，一开始只是有脊椎相关问题，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得癌症了，才三十出头。”许如清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么年轻，就因为抖脚和跷二郎腿得癌症？太可惜了。”周敏大概猜到后排踢凳子是怎么个情况了。
“是啊，年纪轻轻的，谁能想到抖脚啊、跷二郎腿这些小动作可能会引发癌症呢？”许如清不经意地再次提到跷二郎腿。
果然，椅子没再动。后排跷二郎腿的男士、女士都默默地放下了腿。
许如清得意地朝周敏挑眉，周敏拿出手机发了一个超大的点赞大拇指。
朕出宫了：棒.gif
朕出宫了：还得是你！
清如许：一般啦~
闵闵：咋了咋了？我错过了什么？
西岭雪：什么情况？大概还有五分钟到。
闵闵：我也在路上了，大概一刻钟到。
朕出宫了：只要许侠女出手，就没有制服不了的。故事有点长，现在不方便说，等看诊完再说。
闵闵：好嘞
闵闵：我们中午吃什么？
西岭雪：你悠着点，后面月份体重长得快！
闵闵：委屈巴巴.jpg
朕出宫了：附近有家川菜还行。
闵闵：那就川菜！开心.jpg
清如许：如果不是知道你们家情况，还以为你在婆家被虐待了！
闵闵：婆家好，婆家秒，婆家清淡出个鸟……
朕出宫了：哈哈哈哈哈哈！
清如许：也是有点惨淡~ 摸摸头.gif
……
许如清在周敏前面看诊，医生问完日常饮食睡眠大小便，看了看舌头，又把了把脉，脸色略凝重地看向许如清说：“有孩子么？”
许如清摇头，不明所以。
“生一个就好，别多生。”大夫这话说得有点微妙，没有说身体上的任何问题，而是告知病人要少生孩子。
“哦……好的。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许如清大概思索了一下，没有追问原因。不管虚不虚，她压根没想过要生孩子，所以对她来说也无碍。
周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大夫是什么意思。可许如清没问，她也不好帮她问，更何况诊室里还有扎堆的陌生人。
轮到周敏，大夫每一个问题，她都细细回答，生怕自己漏掉什么重要信息，给人一种莫名的“怕死感”，这和她平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不像。
“思虑过多，肺气不足……”大夫一边说一边给周敏开方，“就容易便秘，还会影响皮肤。年轻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点！”
“啊？”周敏觉得自己没什么压力，也挺放松的，最近除了要忙搬家也没思虑什么，更没什么可焦虑。
看着大夫方子上一个也不认识的字，周敏弱弱地问：“一定要吃药么？可以先不吃药么？”
大夫抬头看了周敏一眼没说话。周敏找补道：“我现在不方便，等过段时间再吃吧。您有微信么？”
大夫指了指桌上的牌子，是诊所的微信号，周敏上次已经加过。
“好的，谢谢大夫！”周敏乖巧地退下。
“难得看你今天这个模样！”许如清笑话周敏。
“哎，那种感觉吧……就像一笔定生死，你说吓不吓人？”周敏想了想又觉得好笑，“他说我思虑过多？我思虑啥了？哈！”
“你自己不知道么？操心这操心那的，只是你自己觉得不操心而已。”许如清拿着方子去缴费取药。
周敏在原地发笑，她真的有思虑过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