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负责的是日常检查,安监队里的人基本就听他的。
雷鹏其实不管事。
每天上午,他会对着企业名单出去检查。
祝玫来挂职,就想多看看,体验体验,反正来了也是来了。
于是也跟着下去。
谁知,徐彦只是出去晃悠,兜风。
祝玫问,“你这是真检查还是假检查?我记得以前我在项目工地上,每周都有各种大盖帽来检查,查的还挺严。”
徐彦问,“哪个城市?”
祝玫说,“海城、鹏城,都有。只要开工,他们就会定期过来看看。”
徐彦问,“来要钱的?”
祝玫摇头道,“以前到了年底倒是有的,后来渐渐都不肯收了。”
徐彦说,“只是隐蔽了吧?”
祝玫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搞商管的,建管的业务不熟。”
徐彦带着祝玫兜风,在一条乡间小路的尽头,一片树荫之下停了车,他下车去放风。
祝玫也下了车。
夏日的熏风,伴着蝉鸣。
田间麦浪起伏,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
祝玫张开双臂,拥抱阳光。
徐彦道,“在我们这里,检查都是走个形式,搞点台账,骗骗人的。”
祝玫看着他抽烟,半开玩笑道,“那你也认认真真搞形式啊?上班时间出来放风,形式都懒得搞一下?”
徐彦抽着烟,摆了摆手道,“别提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刚进队里的时候,我那时候刚考了执法证,有一个厂出了事故,死了个人。家属去厂里闹,我就去现场了,明显是生产厂的安全责任,但是没用,那家厂给园区交保护费的,园区其实养着一个打手公司,平日负责帮忙催债,也兼收保护费,我让那工厂停工,当天中午就有人给我爸打电话了。”
说到这里,他喷了口烟,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就是这么能干,一个成年人了,还被打电话找爸爸。”
祝玫看向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
徐彦用舌头舔了舔后槽牙,问她,“我是不是一个废物?”
祝玫摇头道,“不,你只是用消极在抵抗,你分得清对错,你有你的坚持,这份坚持很可贵。”
徐彦说,“当时我看那家属哭成那样,我自己掏了2000块给他们。你知道他们骂我什么?”
祝玫挑眉看他。
徐彦说,“他们骂我走狗,说不要我同情,说要打官司。”
祝玫问,“后来呢?”
徐彦道,“后来?后来厂里说是他个人违规操作造成的事故,还要他的家属赔偿设备的钱。闹了半天,厂里给了50万把他们打发走了。一条人命50万,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那厂现在还开着,也没人会去管,也没人敢管。姐,我心里为这事,一直不舒服。我家老头子说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说他是老废物。算了,躺平吧。”
祝玫被夏风熏迷了眼。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其实不怪你,就算你想有所作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也应该是很难的,只怕你爸也知道,背后牵扯着什么人。”
徐彦说,“是啊,但我不甘心啊,我不想被说是废物,可是,唉……我怂,我爸也怂。”
祝玫望向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山峦的尽处,一片空寂。
“我们不能阻止太阳的陨落,就像我们不能阻止黑夜的到来,可太阳也不过是一颗恒星,并不会带来黎明,只有当我们觉醒,黎明才会降临。”
徐彦皱着眉头说,“你别给我拽文。”
祝玫笑他,“没文化就藏拙,听不懂就当歌词。”
徐彦翻了个白眼。
叶墨珲上任之后,本打算先熟悉情况的,可事情却不等人,并没有给他熟悉的时间,一窝蜂的赶着来了。
他分管的财政、安全、科技、工业、国资、金融,都是重要部门和条线,如今安全生产被提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一刻都不能马虎,除了各类例行的检查,还有各种遗留问题要处理。
科技创新又是周善民关注的,也经常叫他过去开专题会,作为重点工作,也要亲自过问。
工业发展指标压力大,区属国资企业包袱又重,金融领域又要改革,可以说每个条线的事情都不少,都让他头秃。
头发长出来很难,掉起来却很快。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按部就班的做,但台星危化品厂的搬迁却迫在眉睫,因为周边居民集体去市政府上访了。
八月的一个周六,叶墨珲本打算睡个懒觉,可早上7点就被电话吵醒,陶树青告知他,有居民为了台星厂生产危化品和排放污染气体的事情,又集体去市政府上访了。
区委书记周善民被市长张迪宇一顿责骂,极其震怒,让政法书记赵峰牵头这项突发矛盾的化解,上午要召开专题会。
区安监局局长彭森源、信访办主任周泰祥、工业局局长任雷明、环保局局长苗福仁、这家公司的国资股东——渤江工业集团董事长穆昇,以及属地乾东街道党工委书记戴军,全都参加了会议。
由于涉及到的条线部门大多都是叶墨珲分管,周善民让赵峰叫他一并出席协调会,具体的解决措施,也需要叶墨珲去督促落实。
会上,各家单位都把情况说了说。
安监局局长彭森源道,“台星危化品厂有危化品生产许可证,建厂都二十多年了,是有历史成因的。然而周边小区的建设,后来也是规划局审批的,地块出让后,各项建设流程也符合规定,住宅小区造完了之后,有居民发现800米外的厂房是危化品厂,就一直举报,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也去厂里检查过了,设备的确都老化了,是存在安全隐患的。”
环保局局长苗福仁说,“排放也的确不达标,是应该要求他们整改。”
渤江工业集团董事长穆昇接着说,“这家危化品厂最初是市农业局下面的局办企业。最早的时候,这家厂生产的液氨,是供给周边几个化肥厂的,目前仍然是重要的供应商。后来国有企业改革转制,这些工厂大多关停并转,农业局把这家企业转给了渤江工业集团。”
“当时一批国企改革,混改之后,厂长朱万利和员工就共同持股了,工业集团在里面占20%的股份,其他都是自然人股东,这些年朱万利买断了一些员工的股份,成了占股45%的第一大股东,后续要谈,肯定是和朱万利谈。”
“为了这件事,我们集团已经派人去和朱万利谈过了,但朱万利说要关可以,但得给补偿,他说这样的地段,周边的房价都4万了,他这里60多亩的厂房,怎么说也要补偿30个亿,还说这样都是亏的。”
穆昇这话一说,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政法书记赵峰道,“市区一平方楼板价也不过5000多,他这工业用地开口30个亿,北上广地王的用地成本也还没到这种程度吧。对了,他这土地是什么性质的?”
穆昇道,“没有产证,当年就是在农田基础上建起来的,渤江城区规划的时候,转成绿化用地了。他其实就希望政府把他这块土地收储。”
叶墨珲问,“收储了建绿地吗?那不是纯砸钱?区政府有钱吗?”
赵峰道,“叶区,这事得问你了。”
叶墨珲摊牌说,“没钱。”
一群人又笑了。
穆昇道,“现在是我们让他搬,他当然狮子大开口了。”
工业局局长任雷明道,“台星如果要搬走,去周边几个工业园区,按照他现有的设备和人员条件,不可能像当年那样办出危化品生产许可了,要重新评估,升级设备,他估计又会问政府要一笔钱。”
台星厂位于乾东街道,如今乾东街道已经没有工业用地指标了,这家厂要搬迁,必须要搬迁到几个镇上的工业园区去。
乾东街道党工委书记戴军道,“如果台星搬迁了,周边几个化肥厂肯定也要迁走,这里面安置了一些当年撤镇设街时候的征地出劳人员,是托底就业,厂子如果搬了,这些人还要就近安置就业,估计有难度。”
几个人都发表了一圈观点,其实无非就是,要搬,很难,要补偿,没钱。
这在基层是常有的事,赵峰看向叶墨珲问,“叶区长,你看,怎么处理?”
安监局长彭森源同叶墨珲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已经提过台星厂的事情了。
他问过彭森源的意见,彭森源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解决起来比较棘手。
彭森源的意见,还是请渤江工业集团和对方再去谈谈看。
叶墨珲说,“赵书记,您看这样行吗?安监局这里,先上门检查,只要有一项不符合安全生产标准,直接开单子,停业整顿,并且公告在门口,居民如果闹,至少已经停业了。后续的事情,再由工业集团出面和朱万利谈下去。”
台星厂的事情,多一天就是多一层风险,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分管安全,就是坐在火山口上,解决一桩是一桩。
赵峰点了点头,又吩咐信访局做好协调,属地帮着做居民工作,就各自分头去落实了。
叶墨珲回到政府大楼,发现副区长江焘今天也来加班。
他敲了敲门,对江焘道,“江区,周末也不休息?”
江焘看到他,满脸堆笑道,“哟,叶区,你不也没休息吗?我今天值班。”
叶墨珲点了点头问,“方便聊一会儿么?”
江焘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当然,请坐,我给你泡茶。”
江焘关了电脑屏幕,起身给叶墨珲泡茶。
叶墨珲在沙发上坐下了,房间里有一股酸味,让他嗓子发痒,他轻轻咳嗽一声,江焘于是开了点窗。
两个人只在上一次区政府常务会议上匆匆见了一面,江焘中午一般不在政府小食堂吃饭,叶墨珲大部分时间则在外调研,两个人的时间基本碰不上。
难得今天有时间,叶墨珲主动找江焘聊天。
江焘为他泡了茶,摆在他面前,自己则拿了一个紫砂壶,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地方上要忙很多?”
叶墨珲点头道,“的确同部委工作完全不同。”
江焘捧着紫砂壶,啜了口茶道,“你也就来镀镀金。”
叶墨珲摆手道,“没有的事。”
江焘问,“今天怎么也来加班?没有休息吗?”
叶墨珲喝了口茶道,“台星厂这几天有居民上访,赵峰书记召集开会商量。”
江焘哦了一声,靠在沙发椅背上道,“没办法,地方上这种小厂太多了,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叶墨珲道,“江区长工作经验丰富,请你给我指点指点。”
江焘道,“台星厂的事,张主席在任的时候,就想过要转型,城市要发展,肯定会往郊区扩张。以前台星厂那一片都是工厂,当年沈书记还在任区委书记的时候,就开始搞新能源汽车产业,规划了工业区,在原来军工企业的基础上,把相关的制造厂往工业区转。”
叶墨珲听着,点了点头。
江焘继续道,“但台星这种小厂子,生产的又是化肥,又是农业生产必须的,就保留下来了。现在城市建设不断在推进,这些工厂是该想办法转型了。你看,我正在研究乾东和雾山两个地方旧区改造的事。前几天不是雾山的自有房又烧了把火么?”
消防也是叶墨珲日常联系的,这件事他也知道。
江焘道,“还好没有人员伤亡,但每年都会来几把火,里面的人员也乱,尤其埠山、江口那一片,乱得很。”江焘说到这里,掏了包烟出来,问叶墨珲抽不抽。
叶墨珲一般不抽烟,但别人如果递烟,他也会抽一支。
江焘掏出的烟他倒是没见过,叶墨珲问,“这是什么烟?”
江焘道,“朋友从国外带来的,抽过几次,抽习惯了,试试?”
叶墨珲接了烟,又凑过去点了火。
第一口,味道有些呛人,他咳嗽了一声。
江焘道,“抽不习惯么?”
叶墨珲点头,江焘道,“没事,不抽你放着。”
叶墨珲到底有涵养,还是把这支烟接着抽了下去。
二人坐在办公室里继续闲聊。
江焘吐出了纯白的烟雾,叹了口气道,“难啊。”
叶墨珲问,“张主席对于台星厂,当时有怎样的计划?”
江焘弹了弹烟灰道,“这倒是不清楚,只是那时候美豪帝苑建造,我也提出过台星厂离得比较近,但张主席拍了板,我也不能说什么。”
叶墨珲抽了最后一口烟,眯着眼,点了点头。
周六,区政府大楼很安静。
浮光掠影,在茶几上晃动着。
叶墨珲看着江焘,而江焘昂着头,在享受烟雾带给他的迷醉。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闲事,江焘劝他,“墨珲区长,基层难啊。很多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台星厂也算是政府自己的企业,这么多年都解决不掉,要在你手上解决,哪儿那么容易?”
叶墨珲捧起了杯子,喝了口茶,没有做声。
江焘的态度,叶墨珲也听明白了,就是不希望他管。
住宅小区是张勤民拍板定下要建的,规划是江焘提交,常委会通过的,而台星厂在半径范围之内,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果台星厂出了事,他们逃不了干系。
可台星厂的问题,如果真那么容易解决,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厂子要关门,可能牵扯到方方面面,尤其是政府各相关部门。
这些人牵扯在那些利益里,谁都不干净。
搬迁厂子,那就是砸他们的饭碗,相关委办局自然不会帮着叶墨珲干活。
这便是江焘的言下之意。
江焘看了看手表,叶墨珲知趣,于是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江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跟我们这种本土干上来的不一样,你还要往上走的,别这么认真,基层的事情,较不得真。”
叶墨珲想说他没那想法,也想说,他就想正儿八经干点事。
但同江焘,他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味,于是道,“感谢江区长提醒,今后跟您多请教。”
江焘笑了笑说,不敢当。
叶墨珲回到自己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听到江焘锁办公室门的声音。
叶墨珲则在办公室加班,他下午三点多给安监局局长彭森源打电话问情况,彭森源说自己在现场,已经找了专家检查过厂子安全情况了,并说马上开单子,让他们停工。
四点多,叶墨珲从办公室里看完了文件出来,就去台星厂绕了一圈。
他没有让陶树青陪同,而秘书方濮很早就被他打发走了。
自从知道方濮的为人之后,叶墨珲就留心观察了,好几次自己的行程都被刻意想要接近他的局行长知道了。
这让叶墨珲更确信刘楷说的是实情,方濮为人并不可靠,会被弄来当他的秘书,估计也是运作了一番的。
叶墨珲更加防备了,显然区里有人想让他出丑。
他挡了别人的道,别人就想来砸他的饭碗。
他握着方向盘,冷笑一声想,来吧,反正他在叶家最不成器,干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把车开到台星厂,叶墨珲一看,却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厂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的,还有前来装货的卡车,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叶墨珲知道自己被蒙骗了,虽然心里有火,却隐忍不发。
他又调转车头,开车去美豪帝苑。
美豪帝苑小区后面两排高层还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政府不作为,纵容危化品进城,黑心开发商,不顾老百姓死活”
还有很多用白纸黑字打印的“黑”“恶”等字。
叶墨珲坐在车里看着,这对从前的他来说,是一段前所未有的经历。
过去在部委,下到地方调研,都是去看经验做法,看好的一面。
如今却要直面问题,看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一面了。
车子绕了好几圈,叶墨珲只是望着楼上的横幅和字。
兜到第八圈的时候,他本打算回公寓,但想了想,左右无事,还是回了区政府。
到了区政府楼下,遇到工业局局长任雷明。
叶墨珲下了车,任雷明意外问,“叶区,又回来加班?”
叶墨珲笑了笑说,“刚去台星厂看了一圈。”
任雷明哦了一声,只是笑了笑。
这笑容很有内涵。
叶墨珲来了渤江一个月不到,印象里,分管的部门里,只有这位工业局局长还没有正式找他报过到。
上次安监局长彭森源还曾在他面前告过任雷明的状,说任雷明不配合他们的安全风险监管体系建设。
叶墨珲只是听,并不表态。
对于这种不爱和上级亲近的人,一般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认真干活,手上有真本事,不在乎领导的看法。
另一种,则是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当个太平官,舒舒服服躺平的。
叶墨珲当然喜欢前者了。
下属能干,他就可以躺平了。
下属如果躺平,他岂不是要被迫站起?
能躺着绝不站着,能让自己舒服,为什么要让别人舒服?
刚刚去台星厂看了一圈,至少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彭森源这个人,并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好。
听其言,观其行。
彭森源嘴上说要让台星厂停工,实际却没有行动,证明此人必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那么这样一个人,会告什么样的人一状呢?
被告状的任雷明,倒是引起了叶墨珲的兴趣。
相请不如偶遇,他问任雷明,“方便去我办公室坐坐吗?”
任雷明对于叶墨珲的邀请有些意外,却点头道,“好的,不过我晚上约了一家企业。”
叶墨珲随口问,“做什么的?”
任雷明道,“是做汽车部件加工的,想到中部城市建工厂,我就让他们来看看。”
叶墨珲点了点头说,“如果成熟了,可以给区里报方案,我记得对这类企业有补贴的吧?”
任雷明意外于叶墨珲才来一个月,就对工作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先前胡大能在任的时候,任雷明觉得胡大能与自己的性格对路,帮着做了不少事。
谁知胡大能却被排挤走了,这让任雷明有些失望。
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但张勤民始终把他按在工业局,就是不让他挪窝。
可如果能干成些事也行,但张勤民对工业不太重视,觉得能守成就不错了,资金、资源都不向他这里倾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干事都干不成。
现在听周善民的调子,更注重科技产业,其实这也是工业的一部分,可周善民在意的是研发,而不是真正的生产产值。
不过,任雷明干事凭良心,虽然领导不重视,但他把该干的干好,也是对自己岗位责任的一种交代。
今天他是请工商联副主席李谨言牵线的这家企业。
李谨言和他一样,也是个不被重视的。
甚至比他更惨,起点很高,摔得很痛。
李谨言是当年第一批特招进机关的大学生,当初还是沈冬辉提拔去市里之前,在渤江特招的第一批,招进来就是为了搞产业。
由于表现突出,沈冬辉破格把李谨言提拔到了工业局任副局长,一下子就副科级了,那时李谨言才26岁。
结果,自然是招来了不少人嫉妒。
等到张勤民从区长变成了区委书记,开始要树立自己的权威。
李谨言因为没什么背景,又曾是沈冬辉面前的红人。
而张勤民与沈冬辉不合,沈冬辉一路扶摇直上的时候,张勤民被打压着,心有怨气。
于是李谨言就被张勤民当做反面典型拉了出来。
张勤民挑了李谨言不少的错处,说他能力不足,一路被排挤出去,在工商联也待了快6年了。
在副科级的位置上,整整原地踏步了12年。
人生际遇,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遇到什么样的领导,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领导换了一任又一任,其实只是把这些干实事的干部,变得越发灰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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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剧场:
叶区长去鹏城出差,黄沛刚好出差回鹏城,于是热情招待。
自从婚后,叶区恪守男德,对女性总是保持距离。
黄沛盛情邀请叶墨珲去洗脚,叶区强烈抵触。
邀请他去蹦迪,他断然拒绝。
最后,卑微单身狗说,“咱就去喝杯酒,喝一杯就回去,这总行吧?”
叶区勉为其难,陪他去喝酒,本想进一家清吧,但这么清淡,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
单身狗拉着他,转身进了对面的嗨吧。
黄沛问,“干嘛这么拘谨?你是结婚了,又不是结扎了。”
叶墨珲说,“结扎了我反倒是可以放开了好吗?”
黄沛扼腕说,“这话你再说一次,我录下来发给祝女士。”
叶墨珲送了一个字给他,“哥屋恩。”
黄沛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说,“别这么拘谨嘛,做人chill一点好吗?”
叶墨珲说,“我们第一天认识吗?我一直这样好不好?”
黄沛给他点了一杯螺丝起子,说,“你家小富婆又不在,偶尔尝尝鲜也是可以的嘛。”
叶墨珲道,“你爷爷没教会你,君子慎独吗?你别害我。”
黄沛说,“你说说你这人,我们什么关系,我还能害你吗?还什么慎独,夫子都没你教条。”
叶墨珲说,“今天场上又没漂亮的。”
黄沛翻了个白眼说,“你这颜狗,知道你老婆素颜也漂亮,你不用炫耀。”
叶墨珲说,“而且还有钱,上周又给我买了一双Armani的鞋。”说着,就站起身,给他炫耀自己脚上的鞋。
黄沛说,“你个蜈蚣精,有本事上班穿一个我看看。”
叶墨珲抬脚道,“上班是穿不了,在你面前倒是可以炫耀一下。”
黄沛说,“滚,老子都是自己买的。”
叶墨珲摇头道,“没有老婆疼的男人,可怜啊可怜。”
黄沛说,“看看你那怂样,我单身,全场我有,你已婚,你就看着吧。”
叶墨珲说,“注意卫生。”
黄沛一口威士忌喝到一半,差点梗住。
这时候,有两个浓妆女郎,一个深V,一个美背,窈窕婀娜地走了过来,在他二人身边坐下了。
叶墨珲喝着酒,喉结微微一动,看向黄沛身后的深V,对着黄沛挑了挑眉。
黄沛回身,女人的呼吸就喷在了他脸上。
其实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关注到了。
夜店,最不缺的就是捞女。
与其被渣男撩菜,不如自己下场钓金主。
两个人各自贴上面前这两个外形气质俱佳的男人。
黄沛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叶墨珲同他碰了碰杯说,“你放心,我酒精考验。”
露着美背的女人,把自己的卡片,塞进了叶墨珲的口袋里。
叶墨珲拿出来看了一眼,“??????? ???”说,“你是运动员?还是游泳教练?”
女人一愣,问,“什么?”
叶墨珲说,“这不是阿拉伯语,游泳健将的意思吗?”
女人说,“难道不是美女的意思吗?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
叶墨珲道,“他白嫖你吧?”
黄沛明白了,嗤地一笑,说,“的确是美女,而他是海王,有一片海洋,美女在他的海洋里,得是游泳健将,不然得淹死。”
所以,这词也是变相嘲讽女人是捞女?
女人的脸色不好看。
叶墨珲说,“改了吧,阿拉伯女人大多一辈子都没游过泳,甚至在外面都得戴面纱。”
女人说,“我不会游泳。”
叶墨珲把卡片塞回了女人口袋里,说,“那就更不能碰海王了,你认识的男人是阿拉伯男人?”
女人说,“他说他是皇室。”
叶墨珲说,“那你小心,他们可是一夫多妻的。”
女人撇了撇嘴,倒也不以为忤,媚眼如烟,贴上来,想要亲他。
叶墨珲伸出手,比了个拒绝的动作。
女人问,“来酒吧不玩,你来酒吧做什么?”
叶墨珲说,“来海王的池子里游泳。”
女人说,“池子水太深,不游起来,会淹死。”
叶墨珲说,“没关系,我潜泳。”
女人勾了勾他的下巴说,“可我不会游泳,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叶墨珲说,“我老婆会救我妈,如果她愿意的话,我问问她要不要救你。”
黄沛喷笑。
叶墨珲看向这个非要来酒吧作死的单身狗。
黄沛道,“忘了你老婆才是游泳健将,看来在海王的池子里也游刃有余。”
可不是么?
在陈逢时手下全身而退的女人,呵呵。
这么一说,某人归心似箭。
叶墨珲喝干了酒,推开了身边的女人,对黄沛说,“走了,回去陪老婆视频聊天去了。”
黄沛道,“你也太出息了。”
叶墨珲说,“你又没人要,怎么会懂我的快乐?”
黄沛气啊,女人贴上来说,“他不要,我要呀。”
黄沛喝干了杯中酒,抓起外套,跟了上去说,“说好喝一杯就走,你就不能等我一下么?”
叶墨珲说,“你自己留着玩啊,妇道给谁看呢?”
黄沛说,“我积德行善,指不定老天爷也给我发个富婆。”
叶墨珲说,“发梦比较快。”
黄沛说,“你等着,今晚我就进你梦里,看你春梦对象是不是你老婆。”
叶墨珲说,“你这不是发梦,而是发病。建议以后别喝酒,改喝药。”
黄沛:“下次我再接待你,我就是狗。”
不久之后,为了项目落地,叶区长又到鹏城出差。
刚好他三叔也在鹏城,可以为黄沛介绍几个客户。
叶墨珲给黄沛打电话道,“我三叔说有大客户,你来接待我吗?”
黄沛: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汪,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