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主动地去跟婆婆说她愿意守着亡夫的牌位一辈子不嫁人,愿意一辈子服侍婆婆,她原以为婆婆会暗喜接受的,但事实并没有,婆婆叫上亲戚以她未生子的理由把她只身赶出了门。
无法,只能回到了哥哥家,她回来的时候,嫂嫂刚生完了黑子,见她回来一脸喜,哥哥也很高兴,说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他既拿了钱,人也回来了,可以在家做事,她和嫂嫂也换位置了,嫂嫂跟哥哥出去干农活,她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这是因为哥哥害怕自己会去跟长力好上。
但她并没有这个心了,长力成亲后,她的心就死了,决定不会再对男人动心了,何况她也没遇到过好男人,她哥哥要一卖再卖她,长力跟自己睡过以后就还是听从家里娶了老婆,亡夫是个病残人还要糟蹋自己,她觉得她就不会遇上好男人的,或者说这个世上就没有好男人,所以自己不能动心,动了心后伤的只会是自己。
她和长力在一个村,偶尔会遇上,也只是一句未说转头就走,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日子要过,他有老婆有孩子,自己嫁过人,是寡妇,过去的种种就只能是过去。
现在的她在想着,哥哥又要做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可以再卖了自己去换地,还想再拿自己去做丫鬟的工钱。
林二爷她是见过的,第一次见就是她五岁爹娘跟人打架被打死的时候,她记得那时候的他来这收租,知道了这件事,把那块地给了哥哥种,那时他就在想,为什么他不能早点来呢,他要是早点来的话分好地,也许自己的爹娘就不会死了。
他是每年都会来的,但她也就见过几次而已,彼此没有说过话,印象中的他是个黑瘦的面带着些严肃的男人,不好相处的样子,而哥嫂却想着要把自己卖给他,不管是丫鬟也好姨太太也好,只要他肯买了自己就好。
如果他真的买了自己会怎样呢,其实对于是当姨太太还是当丫鬟并没什么想的,她应该是怀不了孩子的,当哪样都没区别,当哪样命运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别人不想要你了就把你赶走,哪怕是当老婆也是一样被赶,更不要说是姨太太和丫鬟了。
她心里疑惑伤叹道,“为什么女人的命总是握在别人手里呢?为什么就是听命于人,不是自己做主呢?”
但她还是挺想被买走的,因为她怀念以前在亡夫的地主家里每天能吃白米饭喝白粥的日子,亡夫家是个小地主就能这样,林二爷的地可多了多去了,除了自己村上,别的村也有地,听说连别的城都还有地,那岂不是去他家里当丫鬟也能吃到白饭米粥。
想到此,她也跟哥嫂一样,期盼着他能早点来。
在燕子云心云秀云妮都想着他回来的这天,林景元正在从上海回平宴城的火车上。
坐过了两天的火车后,他又登上了船,但坐船的时候他有些难受,还差点吐了,不过坐船的时间远远少于坐火车,他最后还是在要吐不吐而忍住没吐的情况下下了船,到码头时,坐了同行人家里来接的马车一起回到城里。
他回到林宅时是上午,是个阳光高照的晴天,云心和云秀在园子里赏梅,听到守院门报二爷回来了的声音,兴高采烈握着彼此的手,转身回头一看,看见他戴着一顶身棕色爵士帽,穿着一套棕色格纹西装和外面套着黑色毛领大衣,脚上穿着有点脏污的皮鞋向她们抿唇笑着走过来。
云心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人是丈夫,捧着自己的脸揉了几下,才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定睛看了看还不够,还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左脸,笑道,“二爷,真是你回来了。”
云秀喜出望外地跟着姐姐迎上去,行了下礼,面红耳赤道,“二爷。”
但他没注意到云秀,眼睛只看着云心,哼笑了一下,拿捏着她的手,“不是我回来,还能是谁回来。”
云心道,“你回来怎么也不让人先回来说下,我们好去门口迎接你啊。”
“不想那么麻烦,何况现在天也冷,在门口等吹着风容易受凉。”
陈武把手提的两个手皮箱传给了刘妈和杏花。
她见此笑问道,“怎么去的是一个,回来变两个了?”
“在上海那边买了些东西,自然就多了一个箱子。”
她打量着他,“就是你身上穿的这样子的衣服吧?”
他笑笑道,“那边人很多都这样穿,我既算是跟个时髦,也算入乡随俗。”
她笑着挽着他手向主院方向走,“二爷你这样像变了个人,一开始我都拿不准是你呢。”
“脸又没变,有什么拿不准的。”
“拿不准,变得要好看些。”
他怡然笑道,“好久不见你,会忽悠我了。”
“哪有,是真话呢。”
“好,真话。”
两人愉快地说着话,云秀在后面跟着,羡慕着姐姐。
突然云心想起了云秀,转身道,“云秀,我跟二爷要回房,你不用跟着我。”
云秀怅然若失地,“是,姐姐。”
“嗯,你要在园里赏梅的话也不要太久了,还是要注意保暖注意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了。”
“那你就好好赏吧。”她说完后就继续跟丈夫上前方走着,关心地,“二爷,你有没有吃早饭?肚子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