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有点担忧地,“那二爷不喜欢我,我生的孩子他会不会也不喜欢,不疼他啊?”
“怎么会不疼,他三十几了,城里有人像他这个岁数的,孙子都有了,他还没儿子,这下终于有了,哪里会不疼的。”
云秀舒展地笑了,“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很想我的孩子是有爹娘疼爱重视的幸福孩子。”
她摸着云秀的肚子,“你啊放宽心,他肯定会是个幸福孩子的。”
“嗯。”
“好好休息,我回房了啊。”她说着就要转身走了。
“姐姐慢走。”
云秀看着姐姐身披着荷绿色羽缎镶毛斗篷,由着刘妈扶着,杏花打着伞,在飘雪下浅步地走出院门外后,才让槐花关上房门,多点上两根蜡烛,又坐下来绣着婴儿肚兜上的命字,心中想道,“我一定要生个健康聪明的儿子还给二爷,我一定要。”
槐花在旁说道,“那件事好像太太完全不知情。”
云秀淡定地,“知不知情又有什么关系呢,姐姐都说了她觉得如今是很好的。”
“那二爷呢?”
“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孩子都是他的,只不过是看谁生而已,我会给他生个儿子的。”云秀冷盯着槐花,“你以后别再提过去这件事了。”
槐花被盯的发凉,“好,我不会再提了。”
云秀勾唇角一笑地低下头继续绣着。
外面飘的雪更大了。
这飞雪越飘越大,还一直飘,没停过,飘到晚上,地上都堆了一薄层的雪了,燕子一家都缩在灶房里。
灶房的火炉里烧着柴火,大家都坐在长条凳上围着火,火炉里面烤着红薯,上面烧着一锅水。
屋子里昏黄昏黄地,大家的脸上都板着丧气烦闷,没有人说话。
燕子烤好红薯后,先拿出两个分给哥哥嫂嫂,对坐在她旁边的小男孩说道,“拴子,你再等会儿可以吃了。”
拴子脸上淡淡地哦了一声。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让拴子爹娘吃红薯的吧唧声音显的很大。
过了会儿,燕子用火钳从火炉里夹出现一个黑乎乎发着热气的红薯,放在地上冷却了点时间,再给了拴子。
拴子拿到手,面无表情地把红薯掰成两半吃起来。
黑子在这时候哭了起来,栓子娘烦气地送到她手里,“又哭了,给你抱着,一天天地哭。”
她双手抱着,手抖动着,嘴里哄着,“黑子乖乖,不哭不哭。”
拴子娘嘴里还嚼红薯,吼叫道,“你不站起来哄,你光坐着哄有用吗?”
她对拴子说了句你坐好,就站起来哄着黑子,哄着哄着黑子就没哭了,但她一坐下,黑子就哭起来,她只得一直站着抱哄着。
栓子娘吃完一个红薯,又去火炉里夹出一个红薯吃,边吃边说,“以前我带拴子的时候,乖的很,都不怎么哭的,结果你带黑子,黑子就天天哭。”
燕子想回怼,但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了一句,嫂嫂就会开始哭闹,她不想去惹麻烦。
屋子一下又安静,栓子娘吃了三个红薯后,还想再吃的时候,被栓子爹扇一巴掌,“你个饿货还要吃多少啊,我才吃了两个红薯,还是两个小的,你吃了三个还要吃。”
栓子娘不服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吃,肚子里的娃也要吃啊。”
“就是看你肚子有娃才给你吃了三个,不许再吃了,最后一个给燕子。”
栓子娘瞪着燕子,怪声气地,“你哥疼你,不疼我,你们是一个姓的人,就我是外人。”
她无精打采地,“哥你让嫂嫂吃吧,我不怎么饿。”
栓子爹烦躁地把最后一个红薯夹出来扔地上,“谁想吃就吃。”
栓子娘得意地去捡起那个红薯掰开吃起来。
她望着窗外雪感伤道,“现在就下雪,后面怎么过冬啊。”
拴子爹沉闷地唉叹气,“也不知道林二爷什么时候过来收租,要早点来就好了。”
拴子疑惑地,“干嘛要他早点来啊,我们都没钱。”
栓子娘道,“早点来好,我听人说他先前去红叶村和黄叶村收田租的时候,要把地卖给地主和种田的呢。”
栓子闷气道,“那我们也没钱买啊。”
栓子爹道,“没有钱,可以拿人去抵啊,把你姑姑卖给他就可以换田地了。”
拴子抬头看了一眼姑姑,又低下头去,伸着手在火炉旁烤火。
燕子脸色微变,“又卖我?”
栓子爹直起腰,看着她,“卖你又怎么了,我把你从小养到大,费了多少力啊。”
拴子娘帮着腔,“就是,养你这么大,你能帮忙的时候难道不该帮吗?而且,林二爷要真买了你,你才是享福呢,有钱人家里的狗都比我们吃的好。”
栓子爹道,“到时候他来的时候,把你卖给他,你是去当丫鬟也好,当姨太太也好,要能帮衬还是要尽量帮衬家里,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
拴子娘笑着对丈夫说,“燕子的好模样,能当个姨太太的,那时我们也能沾点光,有钱人从指甲缝里露那么些出来,都够我们吃一年的。”
“就是当不了姨太太,当个丫鬟也好,丫鬟在里有吃住,那每个月的工钱就能给回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