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爷不在!”
秦爷刚品了几口英山云雾,正享受中,又听见有人来敲门。
心情不佳,他也不愿意再废话。
隔着门,敷衍一句,就想把来人打发走。
那人倒是执着,求着秦爷。
“在下南阳刘畅,只求见安石公一面,烦请通报一声。”
刘畅?
常来谢府走动的人,秦爷都记得。
对这个名字,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是公府或是朝中之人。
大概又是哪位名士吧。
他这样想着。
出身行伍的秦爷,原本就不喜欢名士。
说起话来,喋喋不休,滔滔不绝。
一开口就是玄之又玄。
当了门房以后,每次谢安接待这些名士,一聊就是一晚上。
最后还得秦爷负责送走这些,酒醉醺醺、衣冠不整的名士。
这让他更加厌恶这些人。
“安石公不在,请改日再来!”
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他留了句话,转身就要进屋。
刚要拿起茶盏,品一口热茶。
一位女子的声音,突然传到他的耳朵里。
“汝家主人,尚且拜家父为师,今日建牙开府,不比当年。府中老奴竟不来相迎,排场不小啊!”
“坏事矣!”
秦爷暗叫不好,将刚到嘴边的茶盏搁下。
“姑姑!”
又听见谢瑍的声音。
秦爷总算是想到,来人是谁了。
王右军独女,南阳刘畅之妻,王孟姜。
“庆儿,多年不见,真是愈发俊朗!”
王孟姜扶着谢瑍的脸,端详起来。
“侄儿见过姑父!”
刘畅抚了抚胡须,点了点头。
“老奴不知夫人到此,有失远迎,望夫人原谅!”
秦爷喊上各处家丁,大开府门,出来赔礼。
“安石公近来可好?令尊何日回朝?”
王孟姜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和谢瑍攀谈。
“祖父今年以来身体康泰,现已出镇广陵郡。家父本遣大军班师,无奈贼寇作乱,不得回返!”
王孟姜听了谢瑍的解释,总算放下心来。
“纵使北虏百万大军,亦灰飞烟灭。宵小鼠辈,跳梁于前,必是自寻死路。”
“阿嚏!阿嚏!”
还在处理鸡毛蒜皮的杨行秋,连打两个喷嚏,心想。
“谁骂我?”
刘畅瞥了一眼出来迎接的队伍,又看了一眼王孟姜,恭维道。
“令尊虽未能还朝,然声势之盛,遍及四海。如此良将,国家幸甚,天下幸甚!”
谢瑍低着头说道。
“为国分忧,忠君之事,不值一论!”
三人就站在门外,把秦爷他们晾在了一边。
“二位自会稽郡远道而来。不如入府内小坐。”
跪了好一阵,秦爷觉着有些冷犹豫着开了口。
“既然安石公不在,我夫妻二人不便叨扰,告辞!”
王孟姜转身就要带着刘畅离开。
谢瑍赶紧出言挽留。
“侄儿习练右军贴数年,不得其法。今日有幸,还请姑母指点一二。”
王孟姜停下脚步,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家父书法之精妙,余不得十一。诸兄弟之中,以官奴之字最为相近,庆儿不如从之?”
看出他们另有目的,谢瑍当然不肯。
“西江之波,难救涸辙之鲋。请姑母不要推辞!”
“哈哈哈,蒙侄儿不弃,只得一展鄙陋。”
王孟姜没有拒绝,刘畅自然也没意见,默默地跟在身后。
“贵客到!众人出迎!”
谢家人都到广陵去了,谢瑍只能一个人招待他们两位。
“奏乐!”
谢瑍却不慌乱,熟练地操持着礼仪。
笙箫管乐响起,王孟姜唤来随行奴婢,掏出一个锦袋。
“有些不到之处,总归还是一心为主,拿去分与众人!”
谢瑍适时地走来。
“夫人赏赐,众人拜谢!”
刘畅默不作声,心想,
“人言,谢玄之子,愚鲁迟钝,今日亲眼得见,实为吾之佳婿也!”
借着冬至这个四处走动的日子,他们除了试探谢家的行动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
联姻!
虽然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结怨已深,却有个例外。
就是王羲之一家。
早年,谢安隐居会稽郡的时候,就师从王羲之学习书法,交情甚笃。
这家人又常居会稽郡,极少参与朝堂纷争。
除此之外,能和陈郡谢氏继续维持亲密的关系。
还离不开另一个女人从中协调。
而她,此时正孤身一人。
在广陵城外,等待着咸亭侯谢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