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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冽冽里,马蹄扬起片片脏污的雪泥,更显寒意十足。乔宏山稳稳地端坐在马上,威严地看向乔扬。

乔扬驾马走近乔宏山,乔宏山将他的盔甲正了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祖父等你回来。”

语气很淡,令乔扬鼻子微酸。如今的祖父已是耄耋之年,在他有生之年里,不想再体会失去至亲的痛苦,他现在要的很简单,儿孙绕膝而已。

见马车行过来,乔扬下了马。林老夫人由林氏扶着也过来了,二人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增添衣物,多吃饭之类的,惹得林忠不悦:“真真是妇人之见,兵部已经来人了,你们快些唠叨!”

因该任兵部大司马秦鹤鸣为文官,乘坐的为马车,每辆马车皆插着旗帜,呼啦啦的迎风招展。

乔扬迎着下了马车的秦鹤鸣而去,深深鞠了一躬:“请大司马训诫!”

迎风而立的秦鹤鸣身穿绯红色绣祥云图案的官服,风鼓起他宽大的袍袖,像极了从云端降落世间的谪仙。

“小姐,大司马长得真是惊为天人啊。”如意躲在乔挽耳边悄悄地咬耳朵。

乔挽恨不得用眼刀将如意戳出个窟窿,吓得如意吐了吐舌头,将伸得老长的脖子缩了回去。

远远地传来秦鹤鸣温和敦厚的声音:“……身先士卒,方能得人心;以身作则,方能服众。乔大公子少年得志,相信定不能辱没乔家七虎的威名,早日凯旋而归!”

随后便是乔扬及出征军士们意气风发的呐喊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得乔挽的血都微微热了起来。

难怪乔挥那混小子成天想着去辽东打仗,在西山大营里被这些话成天鼓噪着也会热血沸腾的。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京城高官只会稳坐在京中豪宅内,靠着将士们在外浴血厮杀拼天下,享受着奢靡的生活。

乔挽不禁暗暗又撇了撇嘴,再看秦鹤鸣便觉得那身绯红有些刺眼,便移开目光闲闲地看向远处。

城门处由远及近跑来一队轻卫,竟是皇家侍卫,带队的侍卫翻身下马,命人将赏赐奉上。

“这是太子爷赏赐给乔大公子的,愿乔大公子此番出师大捷,早日班师回朝!”

这是乔家人万万没料到的场景,做为人中龙凤的太子爷竟然派人送来赏赐。

显然乔扬未回过神来,有些呆。乔宏山喝道:“太子爷的赏赐到了,还不大礼相接!”

呼啦啦地跪下一片,三呼太子千岁,算是接下了赏赐。

太子爷派人送乔家长孙回辽东,又赐下封赏,这很容易让人想到风云诡谲的党派之争,随行的官员不禁低头暗想,这算是太子亲自出手了。

乔扬以拳砸了砸乔挥的肩头:“多吃些,就算是学医了也要有我乔家儿郎的样子,你这太瘦了!”

又转向乔挽,本想着将硬汉一面展现给妹妹,当对上那双澄澈通透的眼,他还是崩盘了。

他穿着甲胄的胳膊伸手揽过乔挽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已经微酸的眼眶不流出泪来。

乔挽懂得他大哥的心思,也不反驳,就静静地伏在他的胸膛前听着属于他大哥的心跳。

虽是一奶同胞的兄妹,也要顾及男女大防的,这乔家兄妹也太目无伦理了吧?

秦鹤鸣不由得眉头紧紧蹙起,低声向着身边的官员吩咐:“告诉乔大公子,该启程了!”

官员不敢懈怠,疾步上前传话。

见乔家兄妹分开,他眉头才略微舒展,带着众官员拱手相送。

回到府上,乔梁立刻钻进延寿堂与乔宏山议事去了,毕竟太子今日举动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乔梁挂着工部主事的虚职也不上衙,乔挥转了方向,跟在外祖父后面开始钻研医书,时不时地又要求上辽东做医官。

不过也有好事发生,乔挽发现元吉的医术倒是有些含金量,竟然在之前乔挽为玉容的调制方子里加了一味止血的白及。

为了验证元吉的方子,让秋伯又采了一些玉容的血样,奇迹般地竟然未再变色,毒解开了!

想不重视元吉都不成了,于是安排元吉开始接了采买药材的工作,不过乔挽还是偷偷安排了一个林忠亲自带大的小药童,明里暗里的向她汇报着元吉的动作。

林忠与她的看法一致,也认为此人功利心过重,京城药堂医馆相争也时有不断,不可不防。

亲自拿了印着“鹤”字令牌去寻秦鹤鸣时,却扑了个空。

秋伯接待了她,笑容可掬地拱手:“乔大小姐若是放心,可由老奴转交给大司马。”

他犹豫了一瞬,暗含羞赧地道出了原因:“明日是忠勤伯世子爷迎娶靳二小姐大婚之日,大司马这两日恐怕都抽不开身了。”

“那就由秋伯转交给大司马吧,若需要百草堂之处可随时吩咐。”

乔挽甜甜地笑着,对于乔挽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出来的淡然,倒是大大出乎秋伯的意料。

一边是最在意的玉容,一边又是侄子大婚,左右都是他自己的事,爱如何就如何吧,反正诊金也收了。

百草堂里,乔挽与元吉分坐在茶盘两侧,喝着大小姐亲自烹好的香茶,元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紧张什么?这可是今年新下来的龙井茶,可是宫里赏下来的。快尝尝。”乔挽笑眯眯举起茶盏示意元吉。

做为半路还俗的和尚,元吉还从未近距离与女子打过交道,茶盘对面的又是长得如花似玉的乔家大小姐。

见对面那天青色茶盏中的碧水微微溢出了些许,乔挽笑意更甚:“元吉师傅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实不相瞒,那个方子最少值这个数。”

她伸出如葱般秀气的五根手指,笃定地说:“五百两!”

略含羞赧的笑意僵在脸上,元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正了正神色道:“小的早就说过,愿为大小姐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小的并不在意那些。”

“若是我把这五百两全都给了你,你可愿意说出你是如何得来的方子?”

乔挽仍然笑颜如花,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