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红对王根苗的伤也无计可施,开了几片安乃近,说是消炎止疼的。
如果吃不好,那就只能去大医院,拿机器照。
没办法,医疗水平低到堪称没有。
吃了两片药也没啥效果,半下午过去,王根苗的症状是更严重了,这会连炕都起不了了。
蒋二强一下午都没回来,等到了晚饭点,他才背着手走了进来。
也没管王根苗,自己从碗架子里端出剩的饭菜,也不嫌凉,直接蹲锅台边吃了。
哀莫大于心死,躺在炕上的王根苗现在听到他吃饭的声音都恶心的很。
即使现在动不了,她也想马上把这畜生撵出去。
晚上夏红梅关了小卖部,带了二斤油茶面来了她家。
王根苗硬挺着喝了一碗。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油茶面,王根苗拉过了夏红梅的手,“小梅,你帮我去把大队长叫来。”
“找大队长干啥?”
外屋烧柴禾的声音消失,显然蒋二强是在听她俩的对话。
但王根苗丝毫不在意,“我要离婚,马上离,让他帮我去公社登个记。”
一听到要离婚,夏红梅刚拿起的碗差点掉了。也顾不上避嫌了,一屁股又坐到炕上,着急的问道:“咋闹的这么邪乎啊?到底拥护啥啊?”
“过不下去了,别问了,去帮姐叫人去吧。”
她已经给自己留了一下午的时间,思来想去,这日子怎么都将就不下去了。
别人爱咋想咋想吧,她不在乎了,再委曲求全下去,连活着都觉着没意思了。
“没招了,姐动不了了,只能求你帮跑这一趟。”
这可难为坏夏红梅了,根深蒂固的劝和不劝离思想让她不想去叫人,可王根苗这苦苦哀求的样子她又实在心疼。
“你不再好好寻思寻思?”
“没啥好寻思的了,你不知道我过的是啥日子,他在外边装老好人,在家里那是畜生都不如。”
话音刚落,门外的蒋二强冲了进来,眼睛猩红,直勾勾的看着王根苗。
“你,你俩可别动手……”
夏红梅吓得站了起来,预备着要拉架。
突然,出人意料的,蒋二强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错了,中午那会不是故意踢你的。”
语气生硬,低垂的脑袋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姐和我生气呢,明天就好了,红梅你先回家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是亲爹娘都有可能落埋怨,夏红梅可不敢轻易插手人两口子间的事儿。
见王根苗没说话,扔下句“你俩好好说,可别再动手了”,走了。
史无前例的认错让王根苗晃了下神儿,就这么一会,夏红梅就被蒋二强‘撵’走了。
她也没多说啥,明天红梅肯定还会来看她,到时候再让她去找人,一样。
殊不知,她以为的没区别,却是天差地别。
就这一晚上,差点要了她的命。
从王家出来,夏红梅深深喘了口气,她都快忘了这种来自家庭不和睦的憋闷感。
看着院门口正捡枣吃的俩小人儿,还有上屋那个来回忙碌的身影,这一刻的幸福感直接翻倍。
一张饭桌,四口人,说说笑笑的又结束了一天。
夜里,一场小雨来的猝不及防。
刘铁柱被外面滴答的雨声吵醒,想起平台上还晾着豆角干,迷迷糊糊的起了身。
推开门,夹杂着土腥味的湿气迎面扑来。
小雨毛子不大点,还把他折腾起来了。
刘铁柱带着丝怨气,三两下收完地上晒的菜干,大步往屋里走去。
半夜三更,雨水让山林里的鸟都躲了起来,天地间除了雨声好像再无声音。
就在刘铁柱要开门进屋的前一秒,一声凄厉的求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声音不大,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
“救……”
又是一声不大的呼救,很像是王根苗的声音。
想到睡觉前他媳妇儿说王根苗伤了肋骨,刘铁柱多想了一下。
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看着已经被浇湿了背心裤衩,刘铁柱没多犹豫,打算去她家看看。
刚走到王根苗家大门口,他又听到一声带着窒息感的呼救声。
紧走了两步,哐哐敲响了大门。
“二强哥,二强……我艹!你吓我一跳!”
刚叫了两声,门里突然站起来个黑影。仔细一瞅,不是蒋二强又是谁。
对方也被他吓得不轻,说话都磕巴了。
“你,你……”
“我刘铁柱,你搁这猫着干啥?”
……
“救命……”
刘铁柱正说着话,墙里厕所的方向又传来了呼救声。
“出啥事儿了?”
刘铁柱下意识想推门,但是门被锁着,他没推开。
“傻站着干啥?快去看看去啊!”
他还没见过这么二虎的人,媳妇儿喊救命呢,他还一动不动。
蒋二强比他更急,挺好的杀人计划,没想到被刘铁柱这个二百五撞破了,你说你大晚上不睡觉上我家来干啥?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问出来了。
“你咋来我家了?”
“啊?”
刘铁柱这会感觉出不对劲儿了,这人咋比他这个外人还不着急呢?
想到媳妇儿说的俩人正在打架闹离婚,他后背一凉,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了上来。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装没听着没看着,不会多管闲事。
可对于王根苗,他真做不到置之不理。
家里有点啥事,都不用打招呼,王根苗准保第一个到。对自家俩孩子也和亲姨似的,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送家来。
也不等蒋二强开门了,刘铁柱三两下从门上爬了进去。
今天这事儿最好是个误会,要不这蒋二强是留不得了。
他不能容许一个杀人犯住在他家周围。
“你干啥?给我出去!”
蒋二强急的带了颤音,大力的拉着刘铁柱不让他往厕所走。
他的行为实在太可疑,刘铁柱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他有问题。
厕所就在几步之外,已经有一会没声音了。
刘铁柱不再耽搁,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把他打跪在了地上。
转身三两步靠近厕所,眼前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厕所是村里常见的旱厕,地下埋着一口缸,缸上盖着两块木板。
此时粪缸上供人踩着的木板都已经被移开,王根苗趴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上半身几乎全都浸到了粪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