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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夏红梅疼的受不了,忍不住就想喊刘铁柱进来,但是又想起二大娘刚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了。

血刺呼啦的,恶心到他就不好了。

夏红梅咬住枕巾,看着屋门口,呜咽的哀鸣着。

“对,使劲,得快生出来,要不孩子会憋坏脑子的。”

头胎的小媳妇比较娇气,二大娘惯会用这招吓唬她们,一边顺着劲儿推着夏红梅的肚子,嘴上还嘚吧个不停。

“我让你用劲你就用劲,不让你使劲你就停下,不听话的话,孩子可容易被憋成傻子,到时候可就糟了。”

“我……我知道,呜。”

夏红梅被她吓的不善乎 (不轻),这话是哭着说出来的。

“要不上医院吧。”

门口等着的刘铁柱再也忍不住了,‘蹭’的站起来,掀门帘冲了进来。

“我不去。”

“出去,你进来干啥?”

夏红梅和二大娘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害怕他送自己去医院,一个担心这场面吓软了他,影响小夫妻的幸福生活。

“麻溜滚出去,这不听话呢。”

二大娘移动了一下方位,挡住了刘铁柱的视线。刘铁柱看见夏红梅这惨样,哪里还能挪动脚步,反而坐到了炕沿边上。

“二妈,都生半天多了,还没出来,送红梅去医院吧!”

没等二大娘再说话,夏红梅先火了,大骂:“去你奶奶腿儿的医院,你给我滚出……呃啊~”

她这么一激动,竟然直接把刚露头的孩子生下来了。

“哎我的妈呀,差点没接住。”

二大娘顾不上在挡刘铁柱的视线,赶紧去忙活孩子。抠嘴吸羊水,擦去身上的污秽,裹在早就准备好的小包被里放到了夏红梅旁边。

“哇~哇~”

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娃娃的哭声弱了下来,最后吸着嘴儿睡着了。

刚荣升为父母的小夫妻眼巴巴的盯着小人,连碰都不敢碰。

“这是我生出来的?”

和大部分的新生母亲一样,夏红梅有着对生命的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生出来一个‘人’。

“废话,难不成还是老婆子我生出来的?得了,这两天吃点好的下奶,这丫头片子得勤换尿布,要不红屁股蛋子。我先回去上工了,再有啥事来家里找我吧。”

说完,抬屁股往炕下蹭。

二大娘对夏红梅生了闺女不太满意,虽说和她没啥关系,但是根深蒂固的老旧思想让她控制不住的不喜欢女性,甚至接生了个丫头片子都会觉着有些晦气。

像是没听出来她话里的不高兴,刘铁柱龇着牙,红着眼睛颠颠的把她送了出去。

“二妈,我大闺女现在能喝水么?我用不用喂她点水解渴?

红梅呢?她吃啥有没有忌口的?”

二大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奶娃子喝奶,你给喂啥水啊?脑子让队上的驴给踢了?”

刘铁柱:“啊,知道了,那红梅呢?”

“你媳妇儿,喝点鱼汤,卧鸡蛋啥的就行了,别加盐,养两天就没事儿了。”

虽然不高兴,但是二大娘还是一一都嘱咐到了。

自家亲戚,也用不着给钱,刘铁柱说了两声感谢话就把她送走了。

这一晚上,刘铁柱彻夜未眠。

除了时不时的看一眼媳妇儿有啥不舒服没有,剩下的时间就一直盯着他闺女看。孩子稍微动一下小手,他都激动的不得了。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嘴里只发出‘噢噢’的声哄着。

夏红梅倒是一夜好眠,恢复了不少精力,早上吃了一大碗鸡蛋后,就要下地去收拾菜园子。

“诶诶,干啥去?”

刘铁柱刚晾完闺女的尿戒子进来,就看到夏红梅头巾一系,要往外跑。

“我去把园子里豆角摘了,该拉秧了,晒干留冬天吃。”

靠山屯的女人没几个做过整月子的,条件好一点的,生完孩子休息个十天半俩月后,也就该干啥干啥了。

有那条件差的,上午生完下午接着出工。

屯里上了年纪的妇女,大部分都是拉拉胯直不起腰的,就是生孩子时落下的毛病。

刘铁柱虽然不太了解这其中的关联,但是本心里想昨天遭那么大的罪,流了那么多的血,咋的不得好好养养啊!

“消停的吧,上炕躺着去,我下工回来再整园子,你看着闺女,别一会找不见人该哭了。”

“不用,她刚睡下,用不着人看着,我就在院子里,她哭我能听见。”

夏红梅不当回事,她有带娃娃的经验,这刚出生的小娃娃就是睡觉,不饿着她、不拿湿尿戒子捂着她,她是不会哭的。

但这不是重点,她偏题了,刘铁柱本意是想让她歇着养身体。

“不行,你搁屋老实歇着,我上工去了。”

刘铁柱也不和她磨叽,直接拿锁头把堂屋门给锁上了。

“哎?你这人,锁上干啥啊?”

夏红梅哭笑不得,看着往外走的男人背影心里暖暖的,这个闷嘴葫芦说不出心疼人的话,但干的都是心疼她的事儿,这熊样子,真让她稀罕。

新生命的到来让刘铁柱每天干劲满满,白天干着满工分的活,黑天回家也不带歇一下的,看眼媳妇儿闺女就开始前院后院的忙活。

今年他家菜园子里种满了菜,吃不完的都晒成了菜干,什么茄子干、黄瓜干、干豆角、干葫芦条,一筐一筐的摆在西屋地上,等着冬天炖菜吃。

土豆秧子拔下来,带出两个鹅蛋大小的土豆子,再用镐头一刨,留在土里拳头大的土豆子就露了出来。

今年他浇水浇的勤,各种菜都是大丰收。

墙角种的倭瓜也收了好几十个,一半切片晒干,一半留着吃鲜嫩的,也都摞在东屋靠墙处,放了一大排。

家有余粮心底不慌,去年两口子抱空饭碗子的场景是再也不会有。

就这么忙活着,眼见着秋收就要过去了。

这天,正在水井里挑水的刘铁柱突然想起件事,好像冷老太太他孙子大限该到了。

是队上刨地瓜那天,还是刨棉花茬子那天来着?具体时间他忘了,不过大概就是这三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