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兰芝越想越憋屈,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想了又想,最后抹着眼泪,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可怜巴拉的拉着几个孩子满屯子走了一圈,把刘铁柱两口子的狠心没人性大肆宣扬了一番,这才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不过她没看见的是,她前脚走后脚夏红梅就到了,她编的那些瞎话全都被揭露了,更是被人反过来讲究叨咕了一番。
夏红梅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是说一点她男人不好都不行。
“我这个妯娌啊,那张嘴死人都能给说活了,最会颠倒黑白,欺负柱子不爱说话,可让她给埋汰坏了。这人啊……”
“可不咋的,李兰芝那老娘们真损,哪有那么咒人家的,这骂的多让人忌讳。挖祖坟断香火,这都是大仇,活该挨打。”
“就是,我就看她那人不咋地,去年藏麦子那事儿,不就是她这个坏出水的,把大家都给攀咬出来了?”
“嗯,是她,那人可阴了,把孩子送人家养去了,咋想的呢?”
夏红梅在屯里各个‘情报点’转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口干舌燥的回了家。
李兰芝这强借窝养孩子的行为,当天晚上成了靠山屯各家各户饭桌上的话题中心。
有说她是缺德的,还有夸她聪明的有算计的,重点都在李兰芝这个人身上,倒是没人议论刘铁柱打嫂子的问题,夏红梅这一下午的口水就算没白费。
当李兰芝发觉舆论导向不太对时,她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没几个人还乐意搭理她,大家都怕被她沾上边强行寄养孩子,连她想登门去借个洋火都没人搭理她了。
像是因果报应,上一世她把刘铁柱的名声传扬的的臭大街,这一世,她的名声也一样,臭的闻不得。
刘铁柱这几天心焦的很,他被李兰芝那几句诅咒恶心到了,就又想带着夏红梅去城里医院生孩子,介绍信他都找郝永强开好了。
可他那个犟的像驴的破媳妇儿,死活就是不去。
刘铁柱被气的不轻,心里这股邪火没处发泄,最后落到了刘建国身上。
没有介绍信,刘建国不可能到处乱跑,最有可能的就是躲进山里。
刘铁柱给自己钉了一个木头箱子,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每天上完工就拿着猎犬去山里转悠,一边摘果子、套兔子,一边找刘建国的踪迹。
原本躲得好好的刘建国,没两天就被跟个猎犬似的刘铁柱翻了出来。
他也不敢太往深山里藏,就躲在三道岭刚过没多远的四道岭沟谷里,一个早时候猎户搭的木头房子里窝着。
刘铁柱没惊动他,而是等那帮人又来找刘建国时,把他的藏身地告诉了他们。
等隔天刘铁柱再次进山的时候,那个木屋里就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一地的混乱和几片血迹,看着让人心惊不已。
秋天的山林成熟的果实更多,枣、苹果、梨,还有榛子,山核桃等,虽然有挺多都被鸟、松鼠祸害了,但是也留下不少,足够刘铁柱摘的了。
夏红梅快生了,他也不敢耽搁太久,知道位置的几棵树摘完后就往回走了。
今年队上的秋收相对过去几年来说轻松不少,因为不用割麦子。
说不上是播种的时间有问题,还是他们这的土地有问题,种麦子这几年的收成都特别差,所以今年公社缴公粮的种类里刨除了麦子。
没了交麦子的任务,大队今年就没有种。
苞米地里,社员们顶着烈日一筐一筐的往地头送着苞米,汗水沾上尘土,身上粘腻又刺挠,苞米叶子不时的在脸上划拉一下,更是让人烦躁不堪。
尤其这苞米棒子还没法偷藏,身上藏不住,土里也不能埋,因为紧接就会割杆儿和刨茬子,到时候准保能翻出来,白藏。
没了藏粮食的可能,社员们干起活来更没动力了,苞米地各处不时传来咒骂声。
但对刘铁柱来说,这掰苞米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有了苞米杆的隔挡,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偷苞米。
掰三根藏两根,他掰的这片苞米足足比别人少送了多一半。
正偷的起劲呢,地头突然传来郝永强的叫喊声。
“柱子,刘铁柱,弟妹要生了,快点去晒场。”
手里的土篮子瞬间脱手,刘铁柱像疯了似的往外钻,着急忙慌的踩倒了不老少苞米杆。
“哈哈,看把柱子急的。”
“呵呵,第一次当爹肯定急。”
“以后有的是爹当呢,柱子别急,哈哈……”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刘铁柱磕磕绊绊的跑出了苞米地,一口气直奔晒场。
等他到的时候,夏红梅正顶着满脑门的汗要慢慢的往家蹭呢。
“媳妇儿,咋样?疼的邪乎不?”
刘铁柱急的啥都顾不上了,原本在人前他都喊夏红梅名字的,这会竟也不避嫌的叫起媳妇儿来。
“没事儿。”
看到刘铁柱的那刻,夏红梅慌乱的心突然镇定了下来,但是情不自禁的有点想哭,憋着嘴想靠到刘铁柱身上,但是因为旁边有人,不得不又强装坚强。
“还看啥看,快点先给你媳妇儿抱家去,到家先给红梅弄点吃的,再烧锅热水,我回去拿酒去,马上去你家。”
二大娘见这小两口跟傻了似的还站在那磨叽,上来给了刘铁柱一巴掌,像赶驴似的催促他快点。
“啊,哦,好好。”
刘铁柱弯腰小心抱起夏红梅,像是端着一盆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水一样,连呼吸都放轻了。
生孩子不是着急的事儿,任由刘铁柱急的快火上房了,这个孩子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被二大娘强制命令不准进屋的刘铁柱蹲在东屋房门口,夏红梅痛呼一声,他就心跟着紧一下,头发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