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
盛景呈一路追到了商染失踪的地方,却是依旧没看到她的人影。
一点儿也没有。
找不到,他就继续找。
那天晚上特别乱,关贺追不上盛景呈,只能听车声大概辨别他的位置,然后自己又赶过去。
结果依旧,没找到。
在外面兜转了两天,盛景呈起初不肯回来。
直到第三天,盛景呈回了古堡,再之后就没离开过这间房。
从早到晚,灯不开,饭不吃,全靠喝水续命,电脑键盘都要被他敲碎了。
可依旧没查到商染的痕迹。
关贺他们也几乎把乱洲翻遍了,依旧没找到盛景呈要找的人。
七天了。
关贺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盛景呈不仅受了伤,人临近崩溃边缘,感觉随时都要破碎。
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待在这儿,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用电脑追踪商染的位置。
但是都一个星期了。
关贺不明白,连盛景呈都找不到的人,还能在哪儿。
今天盛景呈依旧没动送来的饭菜,人跟着了魔似的,就抱着那台电脑不肯撒手。
估计连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都不知道。
时间一点一点儿过去。
关贺就那么杵在原地望着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盛景呈,自己的心情也着实阴。
现在这情况,除了继续从独立盟那儿入手,他没法也没资格劝盛景呈什么,也不知道能再做什么。
盛景呈在找的那个人大概对他很重要,所以才会这么没日没夜地找。
关贺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诡秘的房间里,又快又急促的键盘声像死亡之钟,急剧中又折磨般地一点点撕裂着人的心脏。
良久。
键盘声突然消失。
盛景呈的双手垂下,身体忽地往后一靠,脸和唇色泛白,旎着血色的眸子微转,缓缓合上。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疲惫。
但是房里又没开灯,关贺只看到盛景呈蓦地隐匿进了黑暗里。
他定在那儿,目光瞟过盛景呈电脑边的水,又想起门外一口没动的饭菜,踌躇之后提了提脚。
脚步声响起,传进了盛景呈的耳里,可他却靠在那儿没丝毫多的动作。
关贺轻着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了桌前。
但盛景呈依旧没有睁开眼,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商主。”关贺开了口。
他迟疑了一下:“独立盟反击了。”
盛景呈还是没说话。
关贺又顿了顿:“您注意身体,记得吃饭。”
他在这儿杵了一会儿,觉得再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又磨磨蹭蹭地出去了,还不忘让人重新备一份晚饭。
从房里出来,关贺又轻手轻脚地把门拉关上。
不久后。
关贺亲自送来了饭菜,没有放在门外,他又一次壮着胆子端着饭菜往里走。
丝毫没有打扰盛景呈,饭菜放在那儿之后,关贺担忧地多看了好几眼他,然后才又去忙自己的了。
屋里,电脑屏幕还没熄,但亮度却暗了许多。
沉寂了半晌。
盛景呈阖着的双眼又缓缓掀开,但眼底那些血丝依旧没散,似蚕茧般交织缠绕。
他眸下的视线挪向了即将熄屏的电脑屏幕,目光定在上面,半天没其他反应。
古堡静寂至极,今夜注定无眠。
乱洲另一隅。
渐浓的夜色下,一座私人庄园静静伫立。
这庄园不大,就那么倚在乱洲边隅挺偏的一个地儿,明显给人一种常年无人问津的感觉。
庄园四周篱笆环绕,铁艺大门封闭,鹅卵石径道延伸,两旁的花圃被人精心打理着。
再往里,喷泉矗立,四遭阁楼环拱。
最中间的阁楼三楼靠末尾的房间,灯开着,窗帘拉了一半,旁边小沙发上铺了层薄毯子,没有一点儿褶子。
正前侧床上,坐了一个人。
商染的长发散了下来,一身纯白色衣服,左手小臂上纱布裹绕,面前还有个床上桌,上面也放着一台电脑,屏幕还亮着。
被子被她扔在了一旁,她坐得也随便,一腿屈着,另一腿随意搭着,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没动,旁侧还摆着挺乱的纱布。
屋里倒是安静。
商染的杏眸微低着,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脸有些苍白,情绪却也淡得过分。
就这个动作,她保持了好一会儿。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商染眼神未挪,不带反应的。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
商染依旧没管,只是眸子动了动,可目光仍旧没离开过电脑。
敲门的女人没听见什么声音,心下顿时惶急马上就擅自开了门。
可她才推开门,就莫名感受到一股冷嗖嗖的凉意。
但是看到床上没事的人之后,她刚刚生急的心又放了些许。
“大人。”女人立马走近,然后低头恭声。
喊完这一声,女人抬了头,也就是这一刻,商染手边被拆下来扔在那儿的纱布和绷带蓦然闯进她的视野。
女人的脸色立马又慌,急忙道:“大人,您的伤还没好,不能拆纱布的。”
她上前捡起刚刚被商染自己拆开的纱布,马上检查了一下,然后又伸手想要拿起商染的右手查看她的伤势。
但她还没碰到商染,商染的眼皮突然抬了起来,透着不知名的泛意。
女人的动作生生滞住。
“滚开。”
女人马上后退一步:“属下知错。”
这话落地的下一秒,门边又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这是怎……”
么了?
男声,略显庄严,却也在看见商染的脸色之后话头瞬间止住,剩下的两个字马上憋了回去。
他下意识身体一直,马上上前:“大人。”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偷偷跟旁边的女儿打手势,让她先出去。
但女人显然也不敢直接走,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商染的神色才诚惶开口:“属下告退。”
她走后,门也被关上了。
床跟前的男人偷摸瞟了两眼商染手边的纱布和绷带,又微微偏头看了看她手上的伤。
伤口愈合了差不多,但还能看见一道浅浅的痕迹。
见没什么大碍,男人舒了口气。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了?”他张了张嘴。
商染眸皮微掀,没搭理他,只是鼠标旁边的手放上了键盘。
“大人,您的伤……”男人又犹豫。
“你要么说事要么滚。”商染的语气不耐烦。
“是。”男人立马低头,“属下无能,您让找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说不提心吊胆都是假的。
但商染像没听见似的,没说话,只是敲了敲电脑。
男人迟疑了好一会儿:“盟内也一直在找您。”
他顿了顿,谨小慎微地:“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他就老实等商染说话。
可是,半晌又半晌。
商染就是没搭他一句腔。
她敲电脑的动作又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