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三人心下一惊,下意识抬头朝树洞外看去,就见陈旭双手各拎着一个孩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陈远身子不自觉发抖,想起上回自己被对方像死狗似的捶打,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
他结结巴巴道:“小chu……咳,二弟,你、你怎么过来了?”
陈旭理都不理,只双手使劲一甩,把两个孩子扔到一边,拖着他们父子俩拽出树洞,直接就是一通捶打。
半晌,他才揉了揉酸软的胳膊,目光深冷道:
“早就警告过你们,千万不要来招惹我,看来你们是都没长记性啊。”
陈旭一边说,一边双手交叉捏得嘎嘣响,被打出阴影的陈家父子俩齐齐抱头求饶。
“不不不,我们真没打算惹你啊。”
二人鼻青脸肿的哆嗦个不停,恨不能马上从地里钻进去。
眼瞧着这煞星越走越近,陈父被陈远顶在身前,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旭儿,我们有错在先,这事为父承认,可为父也把你养到这么大,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如今,这俩孩子饿得半死不活,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口饭吃?”
陈旭嗤笑出声,“我当初被你丢出去替死,你跟陈远怎么没想过,我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
“他们两个可怜,难道当初的‘我’就不可怜了?”
陈父一时语塞。
倒是小赵氏搂着两个孩子,还在狡辩道:
“那是爹和你大哥的错,你惩罚他们就算了。大宝和小花还这么小,能做错什么事情?你怎么能迁怒于两个无辜的孩子?”
“小个屁的还小,老子最听不得这话。”
陈旭板着脸,又把陈父和陈远拖到身边,一人赏了几拳出出气,这才满脸厌恶道:
“他们两个是不是孩子,年纪小不小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无辜呢,无辜个锤子。”
“若是当初我被你们谋害成功,这两孩子跟着吃香喝辣的时候,能想起我这个被无辜牺牲的亲叔叔吗?”
陈旭神情冷冽,他盯着还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两个小屁孩,幽幽道:
“他们既然享受了你们带来的好,就该承受你们惹下的祸。”
“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稳赚不赔的买卖。要怪,就怪他们都是陈远的孩子。”
“呜呜呜,爹娘,我怕!”
两个小孩被陈旭的表情吓到,立马趴在小赵氏胸口上哭嚎不止。
陈远见状没忍住,直接破口大骂道:
“陈旭,你说够了没有?我们都被你害得一家老小被迫流放了,你怎么还有脸天天把以前的事挂在嘴边?”
“你们被流放,那是你们活该遭报应,可不代表我就要原谅你们。”
陈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临走之前又一巴掌呼在陈远脸上,直接把对方的一颗大牙给扇了出来。
他警告道:“不要以为用小孩子来试探我的底线,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们的脑袋给拧下来。”
陈父闻言脸色煞白,看向解差们的方向,强撑道:
“陈旭,别以为你入了玄衣卫们的眼,就能只手遮天,你要是敢胡乱杀人,也得看看差爷们答不答应。”
陈旭神色冰冷的看着他们,漠然道:“你们大可以试一试,我究竟敢还是不敢。”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人,见状,躲在树洞内的小赵氏不甘心地怒吼:
“你既然能对那些外人掏心掏肺,又是赠银子又是赠药的,怎么就对自家人这般冷血无情?”
“亏得那些人还夸你心善,我呸,就你这样的人,又算得哪门子的好人?!”
陈旭连头都没回,只淡淡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好人了?你们如何评价我,与我又有何干系?”
“真是可笑!”
“我的东西乐意给谁都行,你们管不着。至少,你们口中的外人不会谋害我的性命,更不会算计我的东西。”
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远,小赵氏嘴唇都快咬破了,还是不敢起身纠缠,她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只能压着两个孩子不停打骂。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爹和娘怎么教你们的,难道都忘了吗?”
“呜呜呜,娘,我们没忘,你别打了,好疼啊,呜呜呜……”
两小孩抹着泪使劲儿躲闪,但这举动却惹得小赵氏越发恼怒,手中力道都大了不少。
“哭哭哭,就知道哭,都跟你们说多少遍了,让你们见到奶奶就抱着她装可怜,还要讨好他们三个,结果呢?”
“结果,你们就这么灰溜溜的被扔回来,简直枉费我们的心血。”
“够了!还嫌我们不够烦么”
一旁的陈远听得心头火起,他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见小赵氏还不依不饶的模样,直接狠狠推了她一把。
当下,小赵氏就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只觉腹部一阵阵剧痛,且腿间隐隐有股热流淌过。
可惜,营地内的众人大多自顾不暇,陈家人发生的这点小事,压根没引起半点波澜……
当晚,夜明星稀。
营地之中,除却柴火燃烧时的劈啪声,就只有众人浅浅的呼吸声还在林中回荡。
陈旭盘腿坐在车架子上,收敛心神,努力“抓取”空中的灵光点子。
忽然
他的耳边听到一丝枯叶被碾碎的脆响,不由睁眼侧头看向声音的位置。
却见沈家人的落脚处,几道纤细的人影缓缓起身,并借着跳跃的火光,不时晃动位置。
陈旭陡然一惊,下意识抽出袖中的符纸,却发现指尖并没有传来熟悉的滚烫感,他心底微松,转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当下只侧过身子重新闭眼努力吸纳灵气。
而在不远处,几名玄衣卫也同样察觉到营地中的变故,几人相互对视,其中一人低声道:
“与任务无关的事情,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其他人沉默不语,随后也是扭头继续守夜……
夜色漫长,营地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微弱的闷哼声,但所有的犯人,包括躲在马车内的解差们,都没有一个敢出来查看的。
直到次日清晨,旭日初升。
营地中,突然响起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娘——”
众人猛然起身,纷纷避开声音传来的方向。
直到大家都站在阳光底下,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那处位置,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在一棵枝叶茂盛的青松下,一具类似人形的长条状物体,横亘在草堆中,其周身只挂着一点点碎布条,裸露出来的地方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齿痕,面部上方坑坑洼洼一片,连五官都只剩下黑洞洞的五个窟窿。
“呕——”
营地内,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诡,营地里有诡啊!”
沈大老爷惊恐万分,嘴里不停呢喃着。
他昨晚就躺在这具尸体旁边,这会儿险些吓得屎尿齐出,哪怕此时手脚发软无力,也要咬牙蠕动着远离。
沈大和沈二两兄弟跪在尸体旁,哭的涕泪交加,“怎么会这样?娘昨晚上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大抬头张望,看到站在远处的玄衣卫,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在他们面前,哀求道:
“诸位大人,如今妖魔已经混入犯人当中,我等具是危在旦夕,还请各位能施救一二,将那诡物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