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思前想后好几日。
如今皇上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
在这个节骨眼上,贺兰卿就像忘了他们两人的恩怨。
这几日,他开始用各种理由留自己在宫里。
不是喝茶便是逛御花园,偶尔还阴阳怪气自己几句。
楚钰分明看出了贺兰卿的不对劲,却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栽赃?
可是栽赃什么呢?
他们的职务没有交集,且楚钰早已盘查过,贺兰卿并没有陷害他接手的几个案件。
那人分明每次见他都是一脸恨不得原地杀了他的阴狠。
非要似笑非笑地以权压人,留他在宫里到很晚才离开。
到底是作何?
郭夫人听到儿子的分析后,什么都明白了。
晋王世子能这样不顾一切地为姜虞报仇。
和她的关系定然不会简单。
钰儿被皇帝利用,但如今姜虞没死,皇帝就不会再帮楚家了。
除非皇帝还想杀了姜虞,以挑起三家的仇恨。
不然……
钰儿就会被皇帝卸磨杀驴,背这口黑锅。
一旦被那个男人盯上,没有皇帝的暗中相助,他们楚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郭夫人越想越害怕,急道:
“钰儿,如今可有破解之法?”
楚钰想到一个答案。
但是不想说,也不敢想。
那就是——
趁皇上还活着,和他合作,帮皇上杀了姜虞。
然后主动揽罪。
最后暗中收集他们二人给他戴绿帽子的证据,公然与晋王府撕破脸皮!
当然,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楚钰不会用。
他回道:“暂时还未想到。娘,别急,总有办法。”
姜虞就算给他戴了绿帽子,当真同贺兰卿私下往来。
也罪不至死。
卷进政治风波中的她是无辜的。
——
一个时辰后
不知什么时候天变了,午后的暖阳照得人懒洋洋的。
很快,夕阳被乌云吞噬了。
北风呼啸,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皇城内 深宫处
殿外的宫人正在洒扫落叶,窸窸窣窣的。
那声音就像伏于幽暗处的啮齿,一点点啃噬血肉。
不过几天光景,珍妃从端庄优雅变成了如今神色怔然,喜怒不定的泼妇。
当她看见远远走进院内的男人是谁后,珍妃忽然把石桌上的东西全部砸了。
对着几个宫人怒吼:“滚下去!”
几人忙不迭地告退:“是,娘娘。”
——
冬日的景色,一向萧索。
天是青的,路是灰的。
那条直通正殿的九十九级台阶沾着几日前的残雪,湿漉漉的斑驳。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入目的是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容。
许是那身官袍为他增加的几分凛冽,十叁銙金玉带在腰间一掐,衬得他肩宽窄腰,身姿挺拔。
往上,是一张刀削剑刻般的轮廓。
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苍白中略带着些凉意的薄唇。
一双深黑色的墨瞳像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稍微不意跌下去,就是一场粉身碎骨。
但是他此刻笑了起来。
桃花眼温柔风流,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意。
单看男人这相貌,与他那在外的凶名,似乎格外地不搭了一些。
但只要他一开口,刚才那些错觉就会散个干净:
“本世子特地从太后宫中绕远来探望娘娘。”
“怎么娘娘连下人都轰走了?这是不想见到本世子?”
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吹得枯枝败叶瑟瑟作响。
阴霾的天空始终乌云密布,灰蒙蒙一片。
贺兰卿不动声色地负手而立,一张俊美精致的面容上猜不出喜怒。
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压,还有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凌厉和傲慢,令他看上去危险极了。
珍妃心里恨毒了这个疯子。
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