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是九皇子身边的人催促他赶快回去。
两人又依依分别一番,林鸢月又想法子,让九皇子故意留一下一块玉佩在她手中,她才回了府上。
一进入自己的房门,就迫不及待去找圣僧,说道今日的事情,可只听到圣僧离开的消息。
屋内染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视线也不好。
徐氏捂着鼻,掀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挥了挥手中的帕子说道:“快把熏香灭了,我现在闻不得这个味道。”
林鸢月虽不明白,但是听了徐氏的话,可心中任由不忿说道:“母亲,父亲现在会不会偏心林溪了。”
她垂下头,满心满眼都是不甘心,自己在林鹤文面前装了那么久,都是为了让他喜欢,没想到现在竟然让林溪在父亲面前得脸。
徐氏摇摇头,劝她道:“现在你父亲的心意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前途,是否对他有益。”说罢,她的手缓缓放在腹中,冷冷接着说道:“若是你的婚事能让他长脸,对林府有益,那你永远都会是你父亲最爱的女儿,你懂了吗?”
林鸢月点点头,又看着徐氏面色惨白的模样,关心道:“是姑妈欺负你了吗?母亲你怎么瞧着像是生病了?”
“无碍。”徐氏淡声说道。
林鸢月像是知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对着她说道:“今日,我瞧见林溪了,她去楼街,有一处酒楼在她名下。”
“母亲,林溪不是很能吗?我看这件事她怎么解决。”
林鸢月笑着,看向了徐氏。
**
**
马车行驶过街道,到了楼街,这一带是京都有名的酒楼,这里的商铺通宵达旦的营业,几乎是夜夜笙歌。
林溪带着帷幔遮住脸庞,对着身旁的徐嬷嬷吩咐道:“且末打草惊蛇。”
她今日倒是想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让外祖父给她的铺子,营收减半。
这一路的屋子都有三层楼高,酒客满座,一番热闹景象。
一直往里面走,走到拐角处,就是她手中契子的两处相连的铺子,放眼望去,樊楼二字高高挂在楼上,尽是一片人声鼎沸,根本不像是那人所说的,没有恩客。
徐嬷嬷瞧着林溪一直都没动,开口问道:“不进去吗?”
林溪摆摆手:“等一会儿。”
忽然,从带着帽子的小厮从里面骂骂咧咧走出来,一巴掌扇在门口小女娘的脸上,那女娘身体瑟缩一下,连忙用手抱着头,哭声道:“不敢了,叶二哥,我不偷懒了。”
她说完,就在街上去揽客。
林溪见状皱了皱眉头,神情不悦,问道:“徐嬷嬷,这边都是这样揽客吗?”
徐嬷嬷回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些人会把孩子卖给商铺,若是女孩子就更惨了。”
看来,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了。
可是,此事林溪知道,按照外祖父的性子定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冷冷问道:“可有逼良为娼?”
徐嬷嬷沉默不语。
若是,真的在她手底下的铺子里面出现这等事情,她定然不容。
那小娘子看着林溪一直在看,她也忍不住看过来,索性主动走上前说道:“姑娘,去樊楼吃酒吗?”
徐嬷嬷面露不悦,可是林溪都还没有发话,她看向林溪,只见林溪淡淡说道:
“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娘子轻声回道:“我叫京玉,大家都叫我小玉,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小玉。”
“小玉,接下里你就在我身旁布菜。”林溪说着,人已经走进樊楼之中,她只需淡淡扫一眼,就看明白这樊楼也是依造京都的酒楼,建了三层。
一层大厅坐满了人,还有个小台子,上面有几个姑娘在评弹。
二三楼都是包间,所有人都忙活得热火朝天,又是刚才打了京玉的叶二哥迎了上来,“姑娘,包间,还是大厅啊?”
林溪浅笑一声:“最好的包间,我要她伺候。”
徐嬷嬷从钱袋子里面掏出钱,扔给叶二,“还不快去布菜。”
京玉看到那银子,又察觉到叶二威胁的眼神,连忙殷勤地将人带到顶楼的包间里面,一边还说道:“小姐这里安静,也没有人打搅。”
林溪随意坐下,瞧着她想出去,示意徐嬷嬷拦下,徐嬷嬷连忙说道:“小姐说了,让你伺候,你就在此处,哪里都别去。”
说罢,徐嬷嬷就给了她钱,“你放心,不会让你白伺候我家小姐。”
“谢小姐。”京玉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她终于有点子钱了。
“樊楼真热闹。”林溪不咸不淡地说道。
京玉有眼力界连忙说道:“是啊,樊楼在京都是顶顶好的酒楼了。”
林溪瞧着上来的酒,轻抿了一口,就吐了出去,直接把碗摔在地上:“怎么?就拿这样的酒来敷衍我?”
京玉一下子慌了,摆摆手说道:“并没呀,小姐,这酒是樊楼最好的酒了。”
林溪忍不住冷笑,她倒是懂一点酒,只是轻轻喝一口,就喝出了问题,“最好的酒?里面掺水了吗?”
京玉惊了一下,连忙磕头说道:“真的没有啊!”
这上面的动静自然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叶二马上就上来了,上来第一件事就是踢了京玉一脚:“你怎么惹贵人生气了。”说罢,他连忙对着林溪说道:“也不知贵人哪里觉得不舒服?”
林溪看着面前的人,开口便问道:“酒楼,给我上了搀水的假酒。”
叶二没想到她居然能喝出来,刚才也就是瞧着她像冤大头的模样,才把假酒卖给她,没想到失策了。
她竟然懂酒。
“贵人,樊楼怎会卖假酒啊!”叶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若是贵人觉得这酒喝着不喜,小的马上就去给你换一壶。”
说着,他就想要上手,林溪把代表身份的玉牌放在桌子上。
“怎么?现在还要不承认?”
叶二怎么会瞧不出这玉牌的身份,面前的小女子就是他的东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东家?”
林溪瞧着面前的人,笑着说道:“把你这儿主事的人,叫出来吧!”
主事的人很快了出现了,他没想到以次充好的事情,居然被东家发现了。
这东家想来都不出现,他做主做惯了,没想到居然会被发现,可是发现又怎么样?
一个小女娘,反正也就是说说而已,还能真的拿他怎么样吗?
“东家,此事是手底下的人弄错了,这几日生意太好,以至于忙乱套了。”主事的人一上来就马上道歉,他抬起头本想看看东家到底是谁,可是只有帷幔。
“哦?”林溪抓住这一点,便有问道:“那为何樊楼的收益却少了?”
“这不是成本增加了吗?这段时日,造酒的小米都涨价了,官府也限制酒商收购,所以才出此下策,东家就谅在我第一次,原谅我们吧!”
林溪淡淡问道:“把账本拿来。”
“快去拿账本。”
主事想着账本已经被他填平了,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了,可是他的额头还是冒出汗水,生怕被看出什么问题。
账本拿来了,林溪也没有看,手指敲击着桌面,忽然轻声问道:“来时,我便查了查王主事,你在赌场千了三百两,按道理说,你是还不上的,可是赌场那边却说你还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主事连忙说道:“这个这个,是用我借钱还的。”
“还不说实话?”林溪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把所有证据扔在他的脸上,接着说道:“你还想撒谎?”
这些都是她从蒋忠哪里查到的有关王主事的所有事情,自从外祖父将铺子转手给她之后,他不知为何也沾染上赌博,连老婆孩子都输出去,也不肯罢手。
甚至还挪用了铺子的银子,为了补上铺子的亏空,还在酒楼里面搞上了以次充好的事情。
林溪怎么可能会让他一直做下去,“若是你现在离开樊楼,我还能给你留点脸面,若是你不愿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王主事看她要赶自己走,立刻站起来,换了一副嘴脸,“东家,樊楼的人可都是我一手提拔,我若是走了,他们定然也会跟着我走,难不成你想毁了樊楼?”
林溪冷笑一声,这种威胁,她又怎么会看到眼中,“所有想跟着你走的人,我不留。”
她甚至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拿出来,说道:“外祖父早将你们的卖身契给我,若是你们想走,连着卖身契也可以一同拿走。”
京玉眨了眨眼睛,从未见到过如此大方的东家,迟迟没有上前去拿自己的卖身契。
这些人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了,林溪看向没走的几个人,目光落在京玉身上,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进入樊楼的?”
京玉低眉顺眼,跪在林溪脚边说道:“回禀东家,我是被家里人卖到樊楼的。”
“嗯。”林溪看着她,想着她刚才的一举一动,接着说道:“樊楼,我后面会让人来接手,最近你先看着,别出乱子。”
“是。东家真是厉害,一下子就让王主事滚去樊楼了。”
林溪听着她说话,“你很讨厌王主事?”
京玉连忙跪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自然不是的,东家。”
林溪看着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微微蹙眉:“你先起来吧!”
樊楼本就是顺手料理的事情,这些人,她都在背地里面调查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京玉,有个跛脚的老爹,有个早逝的妹妹,是为了照顾老爹才卖身入了樊楼。
只是,她那位跛脚老爹,却从未来过樊楼一次。
······
林溪回到家,就收到了淮阴侯夫人的邀请帖,上面写着是玩蹴鞠。
林鹤文接到帖子就说道:“让你妹妹也跟着去吧,她也许久没出去了,在家中想必是憋坏了。”
林溪不动声色,心中盘算着,从沈清然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位淮阴侯夫人,这么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家中有个小儿子,既继承不了爵位,本生又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整日只知道流连花丛。
她就想找一个有性子的媳妇,好帮着她镇一镇那个纨绔成性的小儿子。
而且沈清然还说了,淮阴侯夫人的小儿子,已经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有了私生子,这门当户对的人家或多或少也听到了这消息,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他了。
她在林府名声受损时,还邀请自己上门,这心思怕是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林溪没想到,这个时候,林鹤文还是偏心林鸢月。
“怎么不行吗?”林鹤文看向她。
回过神,林溪笑着回道:“怎么会?若是月儿想一同去,自然是行的。”
说罢,她的目光又落在林鹤文身旁的文姨娘,“父亲,文姨娘进府想必还是要去见见母亲吧?”
闻言,林鹤文面色变了变,不自然的咳嗽回道:“你母亲现在还在禁足,自然是不方便见的。”
林溪见到这位弱不禁风的文姨娘,就知道林秀找到这样一位人,怕是以前就存了这份心思了。
文姨娘与徐氏年轻时,很相似。
怪不得,父亲现在把她带在自己身边。
可是,最近徐氏太安分守己了,不吵也不闹。
林溪想了想,旋即一笑,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拿捏着她最在乎的事情,也不怕她真的有什么举动。
“只是,父亲,以前府上伺候我母亲的人,怎么会一个都没有?”林溪开口问道。
林鹤文面色忽变,看向林溪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你知道什么了?”
“女儿想着自己终会有出嫁那日,若是有母亲身边人伺候,也会有些许慰藉。”
林溪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可是林鹤文避而不答:“你身边有徐嬷嬷就够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他转身就带着文姨娘离开了此处。
林溪见着他的背影,沉了沉脸。
没想到,这一遭竟让她知晓,自己以为的家人,竟然有可能不是。
可不管这真相再难,她都要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