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看着那些涌进来的士兵,握紧手中的红缨枪,眼神凌厉,充满杀意:
“杀敌!”
“杀!杀!杀!”
众将士高呼着,握紧手中的战刀,跟随宁溪冲向敌阵……
……
林昭月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昨夜又下了场大雪,拦住他们的去路,丁冬不得不停下赶路的步伐。
林昭月看着陌生的房间,混沌的脑子渐渐苏醒,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她立刻从床上直起身子,掀开被子下床。
丁冬的房间就在林昭月的隔壁,听到动静赶紧起身。
“姑娘你醒了?”
丁冬的眼睛肿成核桃,显然昨晚哭得不轻。
林昭月点了点头,道:
“回去。”
丁冬拦住她的去路,道:
“姑姑吩咐过,要带姑娘回沿海。”
林昭月看着她,道:
“丁冬,你别拦我,师父会有危险。”
丁冬咬了咬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北厥那么多人,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
而且姑姑吩咐的事情,她必定是要做到的。
林昭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是啊!北厥那么多人,要是援军还不到,他们注定都会死!”
顿了一会,林昭月将视线移到窗外,外面的细雪纷纷扬扬,她沉吟道:
“可我的命也并不比谁高贵。”
如果注定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注定她还会死在萧恹和柳依依的折磨中,倒不如去杀几个北厥人,也算值了!
林家和林家军,本就是一体的,更何况她的阿爹还没救回来。
林昭月收回视线,越过丁冬,朝门口走去,脚步坚定,眼神决然。
她这条命,其实早在两年前就该死了!
是师父救了她。
让她多活了两年。
如果她和大哥战死,能换林家一个清名,便值了。
这样最起码阿娘、阿姐、四哥还能堂堂正正的活着。
昨晚的大雪将所有的足迹都掩埋,呼出的寒气沾到睫毛,很快凝结成冰。
林昭月握住缰绳,细白的手被冻得发红。
刚要走,就见丁冬和两个侍卫拿着小包袱跟上来。
“姑娘,我们跟你一起走!”
林昭月看着她,皱眉:
“你回沿海。”
丁冬:“那姑娘跟我一起回沿海。”
林昭月神情凝重。
“去了,可能会死!”
“我不怕,要不是姑姑救了我,我这条命早就该在十五年前就死了!临死前还能杀几个北厥蛮子,赚了。”
丁冬说着,看向林昭月道:
“我本来就不想去沿海的,是姑姑让我送姑娘回去!”
她的声音有些委屈。
林昭月知道丁冬一向听师父的话,闻言,道:
“那我们便忤逆师父一回,杀回去!”
……
北阳关的战斗比林昭月想象中的还要惨烈。
前世,十万林家军惨死北阳关。
林昭月没有亲眼见过,她只知道父亲身中数箭,被射成了筛子,而大哥被乱刀砍死,尸体碎得都拼不起来,其他,御史寥寥几笔便带了过去。
接近北阳关,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鲜血融化地上的雪,不断蔓延,北阳关,一片血红。
一名士兵被七个北厥士兵围攻,七把战刀穿透银甲捅进他的身体里,鲜血,从刀尖流出,在银甲上流出一条条血痕,又融进雪地里。
濒死之际,他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眼睛爆发出异样的光彩,猛地抓住两个北厥士兵的手,给了战友一个进攻的机会。
他旁边的战友拿刀便砍了那两个被他抓住的北厥士兵,鲜血溅到那他的脸上,他大笑起来:
“杀死你们这些北厥蛮子!”
说着,他拼死奋力一冲,砸倒了一个北厥士兵,那北厥士兵被撞后很快反应过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士兵的战刀刚捅进一个北厥士兵的胸口,就被砍了手臂,接着一把锋利的战刀便割断他的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他直直的倒在地上。
地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越来越多,融掉每一片洁白的雪,染红每一寸土地。
此刻,他们不再畏惧生死。
以刀劈砍,以石猛砸,以齿狠咬,哪怕是残肢断臂都能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器。
凡是能弄死对方的,无所顾忌。
更有的,掏出别的死去的战友的肠子将敌人活生生绞死,无所不用极其。
他们拼尽全力,只想多弄死一个北厥士兵,多争取一刻的时间,等援军来。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有人死去,到处都是血腥味,让人看一眼就要呕吐,场面惨烈无比。
林昭月的视线扫视了一圈,看到宁溪就在人群中间,一身银甲早就破烂不堪,脸上,头发上都是鲜红的血,有浓稠的鲜血从她的红缨枪滴落,混入血水中,她的身边,是横七竖八的身体。
看到宁溪没事,林昭月松了一口气,拿起手中的战刀,便冲入战斗中。
她的武功都是宁溪教的,没有内力,但是近身搏斗,在对方身手不高于她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秒杀。
一炷香的时间,林昭月已经放倒了八个北厥士兵。
战场人太多太乱,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跟敌方缠斗中,没有人注意到去而复返的林昭月,就连宁溪也没有注意到。
宁溪的视线直直的放在容熵皇身上,虽然这些士兵不是她的对手,但是若是再打下去,耗都能将她耗死。
擒贼先擒王!
她的目标是容熵皇。
容熵皇注意到宁溪的视线,轻蔑一笑,挥挥手,又有另一波的士兵冲了上去。
女子枪法流利,一杆红缨枪挥得出神入画,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解决完那波士兵,宁溪握着红缨枪的手有些抖,为了不让容熵皇看出她的疲态,她将红缨枪的枪尖插入血水中。
从昨天一直杀到今天,就算是神也扛不住。
容熵皇看着身姿挺拔的宁溪,看向旁边的狄安王,道:
“你去杀了她,若是她现在这般状态你都杀不死,那这位置你也别当了。”
狄安王眼眸微闪,从将座上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
“遵命!”
说着,狄安王拔出身后的大刀,跃下将座,朝着宁溪奔去。
宁溪看着逐渐靠近的狄安王,握紧手中的红缨枪,半响,如猛虎出山,拖着红缨枪朝他狂奔而去。
红缨枪在血水中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痕,两道身影快到只能让人看到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