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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父轻叹一声,看向司聪的眼神里满是父亲的慈爱,语重心长的道:“有你妹妹做世子妃,你还怕什么?你们是亲姐妹,她还能亏待了你去?等她站稳了脚跟,与世子说说,你可以做个平妻,实在不行,做妾也使得。你若不愿意留在王府,父亲给你寻一处安静的庵堂,保你衣食无忧便是。”

司聪身体好似麻木了,这些话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可她胸腔里那颗心,却冰凉彻骨。

她始终是个弃女。

“那父亲为何不肯助女儿在王府站稳脚跟?女儿是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不比妹妹一个通房要有脸面的多,父亲因何要舍近求远,弃女儿而不顾呢?”

司聪的眼睛有些酸,渐渐有一层雾气笼罩。

苏父脸色微变,沉声道:“当初送你过去是情况紧急,不然,你以为以你庶女的身份能入得了王府的眼?”

苏父哼了一声,又道:“你最好认清事实,你没有能力保住世子妃之位,就该让贤出来给有能力的人。你妹妹各处都强过你百倍,得到世子的欢心是迟早的事,你自己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身边那几个婢女都比你出众,你拿什么笼络住世子的心?”

司聪冷笑,“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父亲这样想,侮辱了自己的女儿,也羞辱了世子。这世上,不是所有男子都好色,女儿相信有本事赢得世子的欢心,就不必妹妹费心了。”

司聪站了起来,福了福,道:“时辰不早了,女儿该回去了。”

司聪转身便走,苏父怒道:“站住!”

司聪驻足回首,眼神冷漠的注视着他。

“这事由不得你,若是不答应,你也休想回王府做你的世子妃,就在家给我思过,什么时候答应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司聪冷笑,“常侍老爷是打算扣留世子妃?”

苏父一怔,她竟然称呼上他的官职了,这是拿世子妃的头衔压他呢!

怒气更胜,道:“那就留世子妃在此留宿。来人,送世子妃去休息,任何人不准跟着,给老子看好了,若是出了差错,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苏父的指令下,门外进来几个壮实的仆妇,架住了司聪向外走去。

在外候着的王府众奴仆懵了神,孙嬷嬷率先冲了上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这是?放开世子妃,放开!”

苏嬷嬷一边去拉司聪,一边喊其他人过来帮忙,王府跟来的几个奴仆都加入了撕扯。

“大胆!放肆!这可是世子妃,你们苏家是不要脑袋了吗?还不放手!”

任孙嬷嬷如何叫喊,苏家的奴仆就是不肯松手,韦氏一个手势,又上来几个壮汉,强行分开了乱作一团的众位奴仆。

孙嬷嬷的发髻都乱了,气的跳脚骂道:“真是反了天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没见过这样的胆大妄为的,我一定要禀明王爷王妃,对尔等,严惩不贷。”

韦氏冷笑道:“一个奴才,你也敢在我家嚣张,来啊!给我掌嘴!”

“是!夫人!”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冲了上来,就要动手。

春兰奋力的挡在了孙嬷嬷的面前,大声道:“这可是我们王妃的陪嫁嬷嬷,你们有几个胆子敢伤了她老人家?”

婆子们怔住,田氏忙拉着苏家长子苏九尘的手说道:“事情不可闹大,王府咱们得罪不起,快去劝劝父亲去!”

苏九尘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走到苏父的身前,小声道:“父亲,咱们的目的是送二妹妹进王府,有事咱们只管对苏黎说就是了,那些都是王府的奴才,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苏父想了想,道:“也罢!把那个贱人给我关起来,其他人,好生招待便是!”

苏九尘应了声是,忙出去安排。

“各位各位!都稍安勿躁,我妹妹久未归家,十分想念家中的兄弟姐妹,可又惦记着世子的身体,两下难取舍,就起了点争执,不当什么的。偏厅预备了酒席,就请各位去坐坐,我们一家子再热闹热闹。”

主人发了话,奴仆们赶紧都换上了笑脸,拉扯着将孙嬷嬷一众人都推进了偏厅里去喝酒。

司聪则被几个人押着向后院走去,过了个回廊,穿过一个小破花园,又过了两个院子,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司聪猜想,这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个仆妇推开门,道:“就请世子妃在旧居委屈住下,屋里东西一应俱全,世子妃若有吩咐,奴婢们就在外头候着!”

身子一个趔趄,她被推了进去。稳了稳身形,无奈的摇头,她这就被软禁了?

呼了一口气,行了,好歹没把她关在柴房里呢,有床有被子,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环顾四周,这房间也太小了些,脑袋转了半圈,就到头了。

一桌四椅,一壶四盏,一床一被,此外,别无他物。这就是她们说的,一应俱全。

唇枪舌战那么久,她已是口干舌燥,虚弱无力。

拿起茶壶想倒点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气的她也想骂娘,冲着外头吼道:“我要喝水!”

可外面的奴仆却道:“夫人说,世子妃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然会奉上茶饭,也叫奴婢每隔半个时辰问问世子妃,可答应了?”

“答应你奶奶个球!”

司聪忍不住爆粗口,扔下茶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屁股下一阵烟尘腾起,呛的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奶奶的,她刚才是没注意,这屋子根本就没收拾,满桌子满地的灰尘,墙上还挂着蜘蛛网呢!

气过之后反而平静了,她今日如此之举,不就是想留下来探查一下自己的身世吗?屋子再破再旧,还能有她在秦朝时住的差了?

起身走到床榻前,抖落开那条被子,上面除了灰,还有些暗沉的血迹,约摸是原主当初留下的。

有些嫌恶的扔在了一边,抽出腰间的帕子扫了扫床褥,轻轻的仰躺下去。

入眼的,是一条带着血迹的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