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宝脑筋转的飞快,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能找到这里,说明人家早就盯上自己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便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田先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你们做这件事?”
“他叫田秋生,是我表弟,是替政府做事的人,我们就是想搞点钱。”冯二宝看着对方,忍着疼,颤抖着身子。
“政府?南京政府还是重庆政府?”林江山冷眼看着冯二宝:“老老实实说详细点,我就把你胳膊接上。”
“是南京政府特工总部,就、就是76号里面的人。”
“田秋生为什么这么做?”林江山伸手抓住冯二宝的一只胳膊给关节复位。
“就是想弄点钱,他说这些人被抓到76号,不管是什么人,基本上都出不来了,还不如先榨点油水。他告诉我那些商人的名字和地址,然后让我冒充76号的人去吓唬他们,说他们是共党或者是重庆方面的人,让他们拿钱,不然就送到76号去。”冯二宝看着林江山在接另一只胳膊,忍着痛继续说着:“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拿钱买平安,碰到承认身份的人,就直接通知田秋生来抓人。遇到反抗的人,就教训一顿,把钱搜走,然后交给田秋生带走。”
“干了多少次了?杀过几个人?”
“这两年有七八回吧,杀人是头一回。”
“嗯?你没说实话!”林江山手上猛的使劲,语气严厉道。
冯二宝顿时疼的“嗷”了一声,他顾不上胳膊痛,急忙道:“哦!去、去年有个人身子弱,被教训一顿后,犯病死了,尸体被装进麻袋扔到苏州河了,我们真没杀过其他人了。”冯二宝头低着,眼睛也不敢看林江山。
“今天打电话给田秋生说什么了?”
“我跟他说有人找上门了,帮里待不住了,让他帮忙找地方躲躲,他让我别急,下午派人来。”冯二宝垂头丧气道。
“还有什么没说的?不许隐瞒。”
“真的没有了,我发誓!”胳膊仍有些酸痛的冯二宝连连摇手。
“你们平时怎么联系?”林江山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平时都在码头边上的仓库,田秋生有时自己来有时派人来找我,我找他就打电话。”冯二宝又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林江山听到这儿,抬头和鲁长根对视一眼,就挥起手掌击中冯二宝颈部。哼都没哼,冯二宝就晕了过去。刚有点动静的王甲东又被鲁长根打晕过去。
林江山看着鲁长根和董小飞二人:“老朱被害的原因基本清楚了,主谋是田秋生,凶手就是这两个家伙。但是田秋生是怎么知道老朱情况的,这是我们下一步要查的事。”林江山想想还是恨的牙痒痒的,脱口骂道:“这帮丧尽天良的家伙。”
董小飞也愤怒地骂道:“一帮畜生,都该死!”
鲁长根看着林江山:“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
“杀掉,为老朱报仇!”愤恨不已的董小飞说出自己的意见。
“老鲁,你的意见呢?”林江山问道。
鲁长根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我同意除掉这两个混蛋,可是尸体怎么办?放在这儿会给这家人和邻居惹来麻烦,带走也不可能。”他看看林江山,又看看董小飞接着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们送到安庆帮去,像这种投靠日本人,杀人劫财的畜生,依他们帮规处理也是死路一条。”
林江山听后想了一会,开口说:“我想这么办,你们看行不行。除掉这两个混蛋后,老鲁去安庆帮说明情况,特别要告诉钱老大,我们的人不能不清不楚白白死去,然后让他们派人来这里收尸。这样一来,既表明了我们的态度,而且田秋生就是知道了,也找不到安庆帮的麻烦。”
鲁长根两人一听都赞成这个方法好。
半小时后,顾阿大拉着黄包车停在了离安庆帮大门不远处,鲁长根下了黄包车独自一人走向大门。过了二十分钟,鲁长根步履轻快地走出安庆帮大门,向顾阿大走来,片刻功夫,黄包车就没影了。又过了十几分钟,钱老大带着几个人匆匆走出大门,老郑低着头跟在一旁。
来到金家坊,进了屋,映入钱老大眼帘的是两个人倒在地上,早已断了生机。尸体上有一张字条,写着“为冤死的人报仇”几个大字。钱老大铁青着脸,挥手就给了站在一旁的老郑一个耳光。老郑捂着脸,看着一言不发的钱老大,不敢吭一声。
手下人检查尸体后对钱老大轻声说道:“报告帮主,他们的脖子断了,是被拧断的。”
钱老大听后心里想:“那个人说的没错,他们的人不能白死,凶手肯定要严惩。虽然自己也会依帮规让这两个混蛋沉江,可一旦消息传到冯二宝的表弟耳朵里,肯定会给帮里带来麻烦。自己不怕这个姓田的,可是人家背后是76号,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窟啊。”想到这,他对上午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平添了几分好感,又在心里感慨一声:“还是杜先生精明。”他对老郑说:“他们的后事就交给你了,就说他们遇到意外,给他们家里送点钱去。”临出门时又叮嘱一句:“这件事都给我保密,严禁议论。”
田秋生坐在办公室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烦闷,吃过午饭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冯二宝这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钱没捞着,还惹出大麻烦。
从冯二宝打电话来说被人盯上了,他就肯定了那个姓朱的苏北商人是共党无疑了。姓朱的本身就有共党嫌疑,有人费这么大功夫找杀人凶手,这必是共产党所为。只是没想到才几天冯二宝就被人家找到了,依自己对共产党的了解,如果他们找到冯二宝,一定会顺着这条线找谁是背后主谋,找到自己是迟早的事。想到后果,田秋生感到后脊梁骨一阵发麻,共党的手段他太清楚了。他一咬牙,站起身走到隔壁房间,先敲敲门,然后推开门,冲着房间内一个穿咖啡色皮夹克的年轻人一点头:“小胡,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