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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答案小白或许知道,可在后半截开始操纵着白宁的大萨满却并不知晓,凉亭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连月光都为之停滞。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此时我还会再来,届时,希望你能将你的选择告知于我。”

饕餮的声音像刀锋划过桌面,未等白宁回应便转身离去,一身的黑袍翻涌如雾霭,转瞬便消失在了宫门外的阴影之中。

凉亭周围重归寂静,唯有不远处的转角处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的撕心裂肺。

小白在猛然之间惊醒,仿佛从深水中浮出水面,额角沁着细密汗珠,她“腾”地起身,脚下薄靴与石砖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循着低咳的声音,小白在转角处看见了那个向来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身影如今却微弯着背脊,右手攥成拳头轻轻抵在苍白干裂的唇边,指缝间还隐约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红,倒是难得一见的难堪之相。

小白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声音好似带着冰碴般的凉薄,怒气冲冲地对着身前的大萨满低吼道。

“前些日子我才刚跟大萨满说过好像觉得大萨满少了些本事,想不到大萨满今日就来我这里证明自己,还证明的如此狼狈!”

大萨满也不知刚刚到底强忍着咳意忍了多久,直到咳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开口接道。

“抱歉,如此行事实非我本意,但我别无选择……”

大萨满竟会主动低头向她道歉,小白一时间还有些不大适应。

人在不适应时,总会做些平时不太会做的多余的事情。

小白盯着大萨满浅蓝色衣袖上那方稍深一点的透着一些血腥气的湿痕,满脸不解地问道。

“你的身体……怎么变的这样的虚?”

大萨满瞥了小白一眼忽然无奈轻笑。

“你既然听过陛下前些日子折磨宫人的传闻,怎的就没有听说过我也是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位……”

“……”

小白听后沉默了一阵,虽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她估摸着整座皇宫除了三皇子也没人能将大萨满伤成这样,便将信将疑地信了。

远处传来宫女间的说笑声,灯笼的光晕正往这边慢慢移动,二人在转角处立着实有些过于显眼,毕竟现在还没到深夜……小白望了望宫女走来的方向对着大萨满提议道。

“先进屋吧,进屋再说!”

小白率先抬腿朝屋内走去,大萨满踉跄着跟上,衣摆扫过石阶时,落下几片枯叶般的暗影。

二人进屋之后,小白掩上了一半的房门,房内透进一缕清冷月光,在地上划出一道明与暗的交界线。小白侧身而立,将大萨满的身影挡在了阴影之中。

大萨满见状照旧嘲讽,只是气力不似往日。

“倒不知你还有这般细致的心思……”

小白叹了口又重又长的气,那叹息仿佛浸满了夜色。

“我更想不到,都这般境地了,大萨满还有闲情打趣我!”

房内静默了片刻,小白开口问到了正题。

“三皇子最近怎么了?”

大萨满没有接话,只眼神暗了一瞬。房内烛火微微摇曳,映得大萨满面容忽暗忽明。

这皇宫之内和数字六有关的除了六皇妃就是那六瓣花了,可六皇妃那日却是明目张胆对着陛下下手,半神之躯所算之卦并不会是如此浅薄的消息,窗外枫叶所传的那六圈,大萨满觉得十有八九指的便是三途川的彼岸花了。

若说当今宫内活着的人谁对三途川的彼岸花最为熟悉,那必然要属陛下了,可这样的陛下在吞下了赤色药丸和彼岸花后又怎会毫无察觉,若是只有那颗赤色药丸也就罢了……

“不知。”

短暂休息了一阵,大萨满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清冷的声线。

小白仔细凝视着大萨满,她总觉得他的那双眼眸深处藏着一些未能言说的秘密,但同时她也明白,有些真相如同月下寒潭,强求不得。

“你不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可以,但接下来的问题,还望大萨满如实相告!”

大萨满早已料到小白所问何事,无非就是问些为何要操控她、又有何目的之类的,至于如实……

“你也知道,陛下他最近出了一点问题,我费力操控你借你之身,也无非是想确定陛下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样才好对症下药让他恢复正常。”

小白听后忍不住蹙眉接道。

“可你方才说了不知,是还没探寻到缘由?”

大萨满状似颓丧地摇了摇脑袋,几缕黑发垂落肩头,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可……”

小白于一事之上还有些不解。

“可你之前跟三皇子的关系这样亲近,就算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情,也可以亲自跑到他面前真诚地问上一问,三皇子未必就不会回答你啊!真心换真心不好吗,为何要像这般兜着圈子、还将我将你都给折腾一番?”

大萨满闻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他望着眼前这个天真的近乎莽撞的少女,不仅没有嘲讽,竟还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意。

大萨满声音轻的如同树叶落地。

“我也想以我真心换陛下真心,可我却没有真心可换……”

在小白诧异的目光下,大萨满已转身走向屋外,只留下一室清寒。小白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她替三皇子挡刀之时,被大萨满带回去治疗的那次掌心贴在大萨满胸膛,确实始终未感受到应有的心跳。

大萨满走后,小白一个人在房内倒是可以静静思考三皇子想从她这里知道的答案了,可她却觉得没有考虑的必要,背叛友人从来不在她的选择之列。白清杨的死因终会水落石出,此刻她所思所想,也不过是该如何回应才能让现在那位性情难测的三皇子不至于太过震怒。

小白想了良久都没能寻得一个万全之策,便抱着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的宽和心态进入了梦乡。

小白在房内蜷在被褥之中睡得正酣,却不知外头夜色渐深,寒露骤起,今夜的南越皇宫好像要比往常更阴冷几分。

云螭宫的琉璃瓦上泛着泠泠月光,竹影婆娑间,一袭玄色衣袍的饕餮独自行走于九曲回廊之间,他脚步极轻,却仍是惊起了深潭边栖息的黑鸦,三两只黑鸦掠过水面,搅碎了一池冷月。

此刻的饕餮走到了竹林旁的深潭前,黑色的瞳孔中映着粼粼波光,那潭水黑得透彻,就像他此刻深不见底的心思。

“真蠢......”

饕餮忽然嗤笑出声,被黑夜掩盖的手指抚过潭边竹栏上缠绕着的某种不知名野花。

野花是醒目的红色,花蕊经过饕餮手指的揉搓好似渗出了一缕暗香,像是无形的嘲弄。深潭表面冷色调的月光为饕餮锋利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边,饕餮看着那些红色野花像是在遥望着三途川边的彼岸花一般。

饕餮像是不尽兴似的,继续用低沉的嗓音吐槽道。

“放什么不好,偏要放入彼岸花……”

饕餮掐碎一朵红色野花,殷红的花汁顺着饕餮指节蜿蜒而下。

将破碎的野花随手丢在墙角,饕餮顺便转了个身。

“贪、嗔、痴、慢、疑……”

饕餮每继续吐出一字,脚下的青石砖便好似裂开了一条细缝。

“这五个众生之障如今我收集了四个,待集齐全部的五个之后,我的好母妃,就该换你尝一尝这赤色丹药的滋味了!”

话音未落,饕餮忽然按住心口,一缕不受控制的暴戾之气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竟将身后的潭水震得翻涌不休。

这绝非他前些日子顺意展现出来的躁怒,而是某种更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未能完全控制和察觉的情感在蠢蠢欲动着。

饕餮十分不悦地眯起眼睛,大有一副棋局之中闯进了什么不速之客的深沉模样。

远处忽然传来更鼓声,那些藏在暗处的情绪,以饕餮始料未及的速度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