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胤禛再如何强大,却也只是血肉之躯。
一个还没过二十三岁生日、在后世还没有接受社会毒打、正是青春洋溢天不怕地不怕的血肉之躯。
“胤禛,我……好怕……”
四爷的鼻头陡然一阵酸涩,眼睛一热,伸手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拥入怀中,右手死死地箍着维珍,整张脸都贴着维珍的颈窝。
是的,他差点儿就看不到他的珍珍了。
是的,他……也怕极了。
要是落石再偏几寸,要是侍卫没有及时推他那一把……
他死在甘肃,倒是能落个死后名声,十有八九会成为头一个获封亲王的皇子,可是……
他的珍珍要怎么办。
他的死后哀荣能不能荫庇得了珍珍跟她的孩子们,他心里有数。
守着那点子可怜的份例、区区几百亩田还有几间铺面,就这么熬下去吗?
得亏之前还说回去之后要把她的小金库再给填满呢,差点儿就食言了。
……
维珍终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她这人多少有些洁癖,从前住酒店,都是只用淋浴从不用浴缸,何况驿站里头的不知放了多久的浴桶。
这回是轻装上路,拢共就安排了两辆马车,维珍跟连翘坐一辆,另外一辆装行李,连顾俨都是一路跟侍卫骑着马来着。
自然了,是不可能像从前维珍随四爷去塞外那样,还能随行带着那么大个的浴桶。
所以维珍就将就了一路,直到这会儿才总算人又活过来了,从前不习惯别人搓澡来着,这回倒是主动叫了连翘进去帮着自己搓了搓够不着的后背。
这一路,攒了少说二斤灰!
待总算又做回了干净净、香滑滑的侧福晋,维珍才总算满意。
“行了,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来就成,你去……看看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要出浴桶更衣了,维珍还是不太好意思当着连翘的面儿,所以打发了连翘出去。
“是,奴婢告退。”
虽然来维珍身边伺候不久,但是主子的习惯,女贞都已经悉数交代过了,所以连翘也没有坚持的,当下将帕子摆好,然后就退了下去。
维珍出了浴桶擦了身,正穿衣裳呢,就听着一阵开门声传来,维珍扭头一看,就瞧着屏风后头绕出来一个吊着胳膊的血肉之躯。
“你来做什么?”维珍一脸警惕问,一边飞速地把腰带系好,一边警告道,“哼哼!你最好要有养病的自觉!”
所以啊,跟养病不搭边儿的事儿别做,甚至想都不要想!
四爷牵了牵唇,一边朝维珍走来,一边动手解扣子,笑盈盈地看着维珍,一言不发。
维珍脸爆红:“你的自觉哪儿去了?孙太医刚才是怎么叮嘱的,都说了,不要……有大的体力活动,你忘了?!”
刚才情绪稳定之后,维珍又叫苏培盛把孙太医给请过来,仔仔细细询问了四爷的目前的状况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
“回侧福晋的话,贝勒爷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能静下来安养,饮食上的忌口,奴才已经知会膳房了。”
“在养伤期间,四爷左臂尽量不要动,不要沾水,四爷按时服药,最好不要有大的体力活动,也不要过于劳神伤身,不出十日,伤口就能长好。”
“待下个月,四爷左臂的骨裂就能恢复大半,到时候情况好的话,就能撤下夹板,再稍微调养些时日也就是了。”
维珍听得仔细,不时点头,待孙太医说罢,维珍认真道:“有劳孙太医了。”
孙太医忙不迭道:“奴才不敢!”
维珍瞥了一眼连翘:“送孙太医出去。”
“是。”
当下,连翘送了孙太医出去,顺手给孙太医塞了个二十两的荷包,孙太医要推辞,连翘的腿脚多快,往后一退,人就走远了。
年过半百的孙太医又不好追着个十六七的侍婢到处跑,只能收下了荷包。
方才维珍对孙太医的态度不好,不问青红皂白,对着人家一上来就是一通指责,把人家老头儿吓得满头大汗,赏点儿银子就算是赔偿人家的精神损失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