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乔前脚才进公主秘苑,江屿白的暗卫也随她进了府。
在婢女引领下,穿过蜿蜒悠长、种满是曼陀罗的幽径。
瞧着一丛丛艳红如血的曼陀罗,余小乔顿感一股恶寒自脚底升起,直冲地背脊生出冷汗。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跟着婢女来到一竹制小亭。
长公主身着大红长裙,画着艳丽妆容,犹如盛开的曼陀罗,绽着一抹轻蔑、又嫉妒的笑。
“一段时日不见,瞧着是越发憔悴了!”
余小乔并未行礼,而是缓缓走到亭中,大刀金马地坐下,抄起石几上的茶盏,灌下一大口,“拜长公主所赐,家破人亡、另嫁他人,如何不憔悴,尚且活着——就不错了!”
真是粗鄙不堪!
长公主轻哼两声,唇角的那抹轻蔑与嫉妒,上扬为一丝掩不住的得意,“既如此,为何还放不下?”
“放不下的,不是我,而是——您。”余小乔眸中闪过一丝同情,不如说是可怜。
这落入长公主眼中,尤为刺目。
唇角的得意,瞬间滞住,长公主摇了摇团扇:“你倒如此轻易放下,根本不配他的爱!”
“长公主眼里,全世界只有您配!”余小乔眼中的同情被鄙夷代之,涌出一波波怒意。
长公主冷笑两声,“废话少说!你不是来救那两条看门狗吗?”
“你把他们怎么了?”余小乔心中一紧,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哈哈哈!”
长公主大笑,“放心!都还活着!只是胳膊、腿的都不太好用,你一个人,怕是也带不走俩废物!”
余小乔手已攥成拳头,“说吧!什么条件!”
长公主又是一阵大笑,递了一个眼神,婢女会意,摘下头上一只金钗,甩至余小乔跟前。
长公主起身,婀娜地走至余小乔身侧,涂着蔻丹的娇嫩纤指轻轻划过她脸庞,“长得倒有几分姿色,不过很快就……可惜了!动手吧!你若在脸上划过一道,本宫就放了那俩。若舍不得……就莫怪我将你的小命一并留下了。”
本宫就不信,嫁作人妇的丑女,命儿还喜欢?
只怕那江屿白也会弃之如敝履!
思及此,长公主又是一阵狂笑。
余小乔颤抖着手,伸向几上金钗,抓在手里,比在脸侧,看着长公主越发得意、近乎变态。
“快动手吧!没有人来救的!”
余小乔心想,珍爱了几十年的脸,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毁了,可如何才能过关。
以她的身手,一个跃步就可将她钳在臂下,用金钗抵住脖颈。
正想着,思绪被突来的声音打断。
长公主合掌一拍,离亭子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冒出被捆的人。
余小乔望去,若非朝夕相处过,只怕是也认不出来。
脸上尽是血渍,头发被血渍粘成绺,凌乱地贴在脸庞。
衣服是若海喜欢的蓝色,若星喜欢的白色。
可已被鞭子抽打的破烂不堪,被暗红的血渍浸得看不出颜色。
余小乔身子不禁一颤,握成拳的手指,渗出点点血渍。
长公主的手中扇,在余小乔渗出血渍的拳上,轻轻一点,“心里恨死我了吧!这点倒玉命儿有几分像,拿奴才的命当回事。”
余小乔回头,喷火的眼瞪向长公主。
长公主对上怒不可遏的脸,不屑神色微微一滞,不过迅速恢复一脸傲慢与冷眼,“莫气!生气会变丑!不过……于你,倒无所谓了,你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丑八怪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仰面大笑,声音却突地戛然而止,“还不动手!”
余小乔看到若星、若海脖颈处的绳子在收紧,“你要做什么?”
“半炷香!给你半炷香时间,若再不动手,就是后悔,也带不走他俩了!”
余小乔用能杀死人的眼神,狠狠剜了长公主一眼,将金钗狠狠向脸划去,耳畔响起近乎癫狂的笑声。
金钗刺进皮肤的刹那,被突来的飞镖打落,好巧不巧,插进地上一个缝隙中,钗尖直直向上。
笑声骤止,长公主望向飞镖来处,“命儿……你回来了。”
“文、命!”余小乔轻声唤道。
姒文命“怎么这么傻!”
此时,余小乔一声惊呼,“若星、若海!”
脖颈处的绳子已勒得若星若海快窒息,用尽力气喊道:“小姐,快走!别管我们!”
余小乔与姒文命对了个眼神,飞身奔向他们。
就在砍断绳索,救下若星、若海的刹那。
长公主射出一箭,——直冲余小乔而去。
自被刺杀“死掉”后,她一直苦练箭术。
箭快射中余小乔的刹那,姒文命一剑的挡回箭镞。
“命儿!你,你!你就那么爱她?难道忘了,她现在是江屿白的夫人!”长公主情绪激动,大声咆哮着。
姒文命看了眼抱着若星的余小乔,冷声回道:“无论她嫁与谁,都是我的小乔!永远都是!”
“你真是疯了!”长公主抓着箭弓的手,攥得死死的,“你竟敢忤逆我!不想活了吗?”
姒文命不理她,看向余小乔:“快走!”
二人抱着若星、若海,朝院外退去。
“当我是死的嘛!弓箭手,射!”长公主已气得身子抽搐,旋即大喊道:“莫伤了命儿!”
姒文命立时护到余小乔身前,将若星、若海也护于身后。
可,护得了这边,护不了那边。
姒文命在前,弓箭手便攻后;姒文命在后,弓箭手则攻前。
情急之下,姒文命纵身一跃,飞至长公主身侧,“放他们走,否则我杀了你!”
“你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你的心。”长公主看向他,眸中缀满痛,唇角却扬着鄙夷的笑,旋即朝着弓箭手大喊:
“给我射!射死余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