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依据?”木村追问道,他对这个新来没几天的家伙既有些期盼,又有些怀疑。有人向他报告过,木下这个家伙神神叨叨的。
“依据么,就是上次他坐着联络机亲临战场上空的呼叫,被我们监听到了。”木下转向铃木,铃木再次点头背书。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木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好像是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打仗,十分依赖前线情报。他必须亲眼看到敌情,而非前方的报告,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冒险飞到战区上空?”
“如果是这样,说明他是一员勇将?”木村的回答表明他没太听懂木下的暗示。
“我想并不全是。只是我觉得,他一定会渡过青墩江,在第一线观察我军后撤。这是他的秉性。”
“既如此,你大胆去办吧。把他干掉至少宣传上很有用,青墩江沿岸的兵站,还有不少物资,留给你的第二混成旅团,如果无法击破敌人,将其全部烧毁。”木村的部署表明,他对获胜也没什么底。
“长官,单单凭我的第二旅团,恐怕兵员不足,需要一些有力的增援。”
“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49师团要防御几百公里长的海岸,防止敌人在海边建立登陆点,这里没有兵力了。很快指挥部也要从实兑东撤到曼德勒。”
“我不需要很庞大的部队,只需要一支精悍而又善于丛林战的部队配合作战。49师团新兵太多,也并不适合,”木下循循善诱道,他毕竟是搞情报的,知道上级手上藏着的牌。
“既然有黑人部队作为内应,这一战又关系重大……”木村结结巴巴说道,显得不情不愿, “这样的话,我就把寺内长官新调来的精锐部队给你,由你来调度。”
“哪支部队?”木下明知故问道。
“就是上个月,在几内亚,成功用夜袭战术,歼灭美国海军陆战第一师一个团的一木支队。”
“是一木的部队?太好了,我在中国时与他共事过。攻打宛平的战斗可圈可点。是顽强的家伙。”
“当然,山下那个家伙说他是能够将帝国军人丛林战和夜战优势充分发挥出来的男人。可惜不是陆大毕业,要不然可以回过教学了。”
500公里外,林秀轩硬着头皮坐到橡皮艇上,带着赵小力的警戒部队一起渡江,头上打着绷带的何必胜,哭哭啼啼站在岸边挥手送行,褚亭长不喜欢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而且过了江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也不一定。
他看了一眼两岸灯火通明的工地,美军正在日夜施工,修建浮桥,他们采取了两岸作业的方式,眼看就快在大河中央合拢了,这让他稍稍安心,这些不是征用民船搭建的浮桥,是用浮箱搭建的,储备浮力足够,且抗水流能力很强的浮桥,如果两座合并,可以通过卡车和斯图尔特坦克。
何必胜的部队马上就要撤到后面休整并等装备,目前褚的步兵失去了机械化行进的能力,但是威慑敌人的重武器,仍然不少,包括中型和轻型坦克,可惜海过不了河。与他一起渡河的还有一支美国摄制组,对于200师来说,每次作战都跟着美国小组已经习以为常,士兵也已经很善于在导演调度下,摆拍一些假场面。
一切看起来顺风顺水,不消48小时,坦克就可以过河,建立起稳固桥头堡,也完全看不出敌人有玩出花来的可能。目前褚的全部兵力已经接近了2万人。后备兵力充实,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强。可惜这次返回缅北,暂时只能带着大约450人,不是渡河能力不足,而是因为美国人空投的极限。
林秀轩将整个松山保存下来作为反攻大局中的重要棋子,已然让日本人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在国内,有了不少批评家的声音。觉得这个地方每天耽误了太多美军运输机架次,早知道应该撤回怒江东岸,这样就会有更多武器运送过来。
过了河,褚亭长立即向着临时指挥部前进,后面跟着一群背负通讯器材的士兵,其中还有人背着关羽的木头神像。原本有太多物资要带,准备第二天让美军空投关老爷,但是赵小力死活不肯,一定要腾出宝贵的人手来背着,还非说空投是对关老爷大不敬。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没有吉普车坐了,甚至连马都没有了。实战经验表明,这一地区,骡子远比马匹有用,但是英国人将北印度的山地骡子,优先供应斯利姆的军队。温盖特上一战时,损失掉了九城的骡子,有一些累死了,有一些趁着空袭逃跑了。
褚亭长心里仍然七上八下,虽然看起来敌人正在落荒而逃,第31师团最终能活着逃回去的,未必超过十之三四,第二师团应该减员近半;只是,第二混成旅团又冒出现了,还和徐冲的部队打了几次,这实在蹊跷。林秀轩最担心这个部队出现,因为他一直有些怕影佐祯昭,褚亭长没吃过影佐什么大亏,但是他是远比林秀轩更谨慎的人。
建立指挥部后他第一时间与前方展开联络,目前马强带着一个排在南方40公里,监视公路边后卫部队,无法呼叫到;徐冲的部队在东面。目前渡河部队分成几坨,显得乱七八糟的,这一带山地民大部分是克钦族,习惯上支持英国人,但是平原上的孟族和缅族就不好说。如果秦小苏在,可以监视附近敌人电台异动,掌握敌人特务的电报,现在这个优势也没有了。他把部队分散,也是为了不让敌人间谍一下子找到自己主力。他预计,两天内浮桥就会修通,到时候就有底了。看着那些美国人干活儿,真让他心里痒痒,表面上一直在工作,但是手笨的不得了每每大件安装出错,需要停下来返工,说明训练非常不充分,全然没有敌情观念。
此时,距离敌人最近的马强,脱离了小部队,一个人前出侦察。离开其他人,是为了使用夜视仪。今天月色不错,使用微光夜视仪,可以清楚看到森林里警惕的动物走来走去,比热像仪优越。他喜欢微光夜视,看到的景象更有深度,而且不需要冷却设备电也更少。电池充电是现在的一大难题。
他一个人监视着向南的公路,日军后撤后在这里留下了最后一个哨所,大约一个小队的兵力。
果然到了下半夜,远处有两辆卡车靠近。就停在了哨所前面,车上面下来不少人,看起来不像是来换防的,看不清这些人衣服,但是看得出带着一些英国*,所以不是一般日军,估计是执行渗透任务的特工部队。
这些人随身大包小包还带着不少东西,他猜测可能是*和电台。这群人分散后,没有继续走公路,而是进山沿散开了。马强分身无术,只能跟上其中一路的一个三人组。现在没有无人机在空中,要不然盯着所有这些人,也不是难事。
他仗着夜视仪,从后方非常靠近那些人,可以听出他们说的是缅甸语。他悄悄跟上去,拔出匕首,一下子割断了队伍中最后一人的脖子。他锁住对手等他挣扎了几下不动弹了,然后扔下尸体追上去,用*消灭了前面两人。
干净利落干完这一切,他开始检查这些人的物品。如他所料,发现了*和*还有电台。另外,还翻出一些金条,看来又要去收买本地人?他有些奇怪,日军占领这里的时候不收买,非得等到现在?他回到第一具尸体,翻出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东西,一边是缅甸字母,一边是对照的英语,看起来这个家伙在业余学英语?他们不应该学日语吗?他的反应没有林秀轩那么快,不够最终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外语学习笔记,而是用缅甸语标注的英语,用来临时对话的。也就是说他们这次任务可能需要一些简单的英语对话。笔记本中的英语句子都异常简单,比如:sir,thisway。
他丢了笔记,继续翻查,找出几本护照。他翻看了一下,有巴西、厄瓜多尔和秘鲁的,都是中南美洲保持中立的国家。护照可能是伪造的,里面填着名字,但是没有照片。
为什么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家护照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些最恨英国人的缅族人要和说英语的人简单交流?
他一时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联,但是觉察出了蹊跷,他决定把难题留给褚亭长自己去想,一时立即返回监视公路的小分队,发现携带的电台无法回后方联络,看来还是距离远了,只能先后撤,找一个制高点看看通讯能否恢复。
美军工兵团的詹宁斯上校,刚刚赶到施工现场,因为褚亭长一天六封电报催他来督促施工,他很想和老朋友褚亭长叙叙旧,他们曾经在从利多到加尔各答的飞机上聊过一会儿,后来在军事会议上又碰到过几次。可惜不巧,褚亭长提前两个小时过河了。
他随即视察了工地,发现褚亭长来电抱怨他的部队磨洋工不是空穴来风,表面上部队日夜施工,但是工地上没几个人,几个连排长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下令立即把军官找来,他要问一问,原定两天前完工,为什么到现在桥梁还没有合拢,而且他一眼望去,一些器材明显被装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