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临近傍晚,七个人到达了离市区八公里远的地方,一个还没有通硬化道路的小村庄。
村尾的独栋房屋有位坐在家门口吃饭的中年妇女,看见所行之处扬起大片风沙的车队,眼看就要到跟前,她闭紧了嘴巴,用手盖住碗立马起身回屋。
“阿姨,请等一下。”叶瑾秋第一个跳下车,冲她走了过去:“我想向您打听个人,你们这村里有没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叫沈如萍的女儿,很久之前就嫁出去了。”
“咦,你是她什么人?”中年妇女转过头惊讶地问。
“真有是吗?能不能告诉我是哪家?”叶瑾秋有些激动。
“昨天早上也有一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男孩问了差不多的问题,我带他去了。”
“我知道,我们都是他的同学,就是过来找他的。”叶瑾秋被她半天没说明白的话给急坏了。
“他没回去啊?”,中年妇女突然惶恐起来。
“到底怎么了,您从头说。”叶瑾秋拿下她手里的碗,慌张地看着她。
“他走路过来的,问我知不知道沈如萍家在哪,我跟他说她前天在外面病死了,被她弟弟拉回来的,爹妈不让进家里面,在后山挖了坑当天晚上就埋了,他让我带他去看看,我就引着他去了,但那地方我实在不想进去,就告诉他里面有片没有立碑的坟地,没长草的那座黄土坟就是,看他过去我就回来做事了。”中年妇女声音越说越小,因为面前高个子的眼神冰冷,像是下一秒就会要她的命。
“你让他一个小孩去坟地,那是她唯一的亲儿子,两天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叶瑾秋抓着她的衣领朝她大吼。
站在后面的几人赶紧上来把他拉开,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
家里男人不在,中年妇女快要吓死了,等人被拉远了她才又有了一些底气:“我哪知道这么多啊,又不认识,我活这么多年,从没听过妈死了儿子跟着去的,说不定人早就离开了这里。”
“麻烦你再带我们去一趟那个地方。”江晨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和善表情。
“天都快暗下去了,你们还要去那种阴森森的地方?”中年妇女怕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别废话,快带路。”温阳举起胳膊,向她展示上面刚纹不久的刺青。
软话不听只能上硬活。
“我带你们去,到了地方我可不进去。”,中年妇女咽了一下口水,哆哆嗦嗦的走到前面,和他们拉开距离。
七人推上车,跟在她后面,往来的路上走回去了一段,再拐进了一条小路,周围只剩下大片翠绿的稻田。
三弯四绕后,中年妇女指着远处一片茂密的青绿色丛林,紧张道:“就…就那块位置,你们进去后往左拐,再往里走走就能看见,他是生是死别赖在我身上,千万别再来找我。”
见他们都不说话,中年妇女往回撒腿跑了。
叶瑾秋骑上车,不顾颠簸的朝前卖力蹬去。
他也希望宋子瑜早就离开了,即便出了市,出了省,出了国,只要是好好活着就好,可他清楚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入口,他丢下车跑了进去。
西边的天空灰中泛着橘黄色,风一吹,稻香扑面而来,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还看不清肚子上的光亮,蛙叫蝉鸣清远悠长,身处其中,有种极致热闹的安静。
跑过一段窄长的小径,叶瑾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发软,每往前一步都感觉要摔下去。
最后,他停下了,后面追上来的六人也停下了,缄默不语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宋子瑜!”
一道痛苦地低吼声划破天际,树上栖息的鸟儿拍打着翅膀四处逃散。
在一众长满杂草的坟包中,一座光秃秃黄土堆起只剩一半的小山十分显目,更别说上面还躺了一个人。
叶瑾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闭着眼睛,艰难的迈出一步又一步。
他不敢去想象宋子瑜这两天在这个地方是怎么度过的,更不敢去看宋子瑜是否还活着。
江晨在憋了一口气后放声大哭起来:“他还活着,秋哥,宋子瑜还活着。”,这种害怕他死但发现是生的悲喜交加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叶瑾秋睁开了干涩的眼睛,用手去摸宋子瑜的脸,是热的,再放在他鼻间,几乎感受不到的呼吸。
宋子瑜基本处于一息尚存的濒死状态。
“快…快打急救电话。”
“帮忙把他弄下来,给我抱。”
“把挖开的土弄回去。”
……
几人七手八脚的干活,场面一度混乱。
离开前,叶瑾秋抱着人朝没有墓碑的小坟深深鞠了一躬:“阿姨,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会保护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