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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前文明脏话赶走凯兽后,驻地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仅如此,大概在两分钟后,十大驻地,包括巫妖常聚的学院区智识书库,十一处地块同时放起了烟花,可见王庭同胞们受害人范围之广,连死魂灵都不放过!

杜卡雷摸到中央堡垒大门处,回头看了眼大街上跳起建国庆典同款结算舞蹈的杰特曼等人,摇头叹息:“这绿毛怪物怎么也变成纯正泰拉人了,甚至还犹有过之,恐怕下一代族人们谈起898年的联军统领,必然是闻之色变的大恐怖。”

想到此处,杜卡雷的神色反倒悲哀起来了:“正常人又少了一个,众魂越来越抽象,新生代也满口抽风之言语,难道我提卡兹的观念就要在这一代断绝了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不可能是他画本子画的吧?

青色怒火:不然呢?不让族人们在现实中手动操练,不就只能在虚拟中找寻替代品了。

焕日者:奎隆,为记念远逐者在源石内部所做的壮烈牺牲,我决定画他的本子。

青色怒火:不是,哥们,你灵魂没出毛病吧?

焕日者:我刚刚托霸图斯作了法事,远逐者同意了!

砌城匠:霸迩萨你是否清醒?简直是大逆不道,侮辱列祖列宗。

焕日者:他们也同意了,我现在是众魂所向!

耳语中的影子:刚上线就看到如此景象,这众魂果然还是癫了。

挽歌领唱:赫卡特你来的正好,帮我把丧钟王庭的拒魂法阵开条缝,我要去教训教训那群不肖子孙。

耳语中的影子:又有谁惹到你了,倒是件稀罕事。

挽歌领唱:覆血王子都找到替身了,我专程定制的躯体居然还没好,一定是消极怠工!

叩捶门扉者:挽歌领唱阁下,我想比起您的身体,在学院区的诸多保姆优先要更高一些。

砌城匠:我的同族后人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进来吧!”希特抬头看向被敲响的房门,平淡地说道。

随后在希特意料之外的访客打开办公室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进来。

希特大惊失色,但在下一瞬就控制好表情,小声问道:“大君,您怎么回来了?”

杜卡雷随意地靠在大沙发上,用赞许的语气回答:“来关心一下驻地实权人物的身心健康状况,以及对驻地事务进行一点点小调查。”

希特听完冷汗直冒:大君您注意点言辞吧!这些话要是泄露出去,我一万条命都不够死的!

杜卡雷咳嗽两声,随后严肃地问道:“驻地内部有特殊情况吗?”

希特挺直腰杆,朗声回答:“报告大君,有两件事需要您过目!”

说完希特拉开抽屉,取出两份文件袋,上前递给杜卡雷,杜卡雷接过,打开第一份文件袋,仔细阅读。

这份文件是关于人才支援的请求,去除掉经典鹰言角语(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一段,晦涩难懂的生僻词句形容),就一句话。

在虚拟网络上有新发现,要人要资源干大事。

杜卡雷的目光落到申请人姓名上,眉毛拧在了一块。

一直观察杜卡雷表情的希特赶忙说道:“大君,有部分族人希望去帮她完善项目。”

希特递给杜卡雷早已准备完毕的名单:“您过目。”

杜卡雷接过名单粗略扫上两眼,人不少,有几个在新生代里也有名气。

抬手揉捏发胀的太阳穴,杜卡雷向希特问道:“这个可露希尔,是那个可露希尔吗?”

“是的,就是那个可露希尔。”

从希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杜卡雷放空思绪,从记忆中找寻可露希尔的身影。

可露希尔是一只特别的血魔,有多特别呢?

作为一只混血血魔,她居然可以在杜卡雷的记忆中占有一小段。

可露希尔的祖母与非血魔的祖父有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而他们的爱在死后烟消云散,徒留下混血的女儿。

可露希尔的奶奶血脉尚且纯粹,但结局已然注定——没有纯血血魔会选择与混血血魔成婚。

等到可露希尔出生时,她的血脉已经稀薄到血脉巫术都难以施展。

虽说家族不会抛下族人,但在王庭的关系网中,血脉稀薄意味着“家人”稀少,意味着资源稀少,按照常理来讲,可露希尔应该混吃等死,保持单身,免得子女被踢出家族受苦。

但可露希尔不合常理,在卡兹戴尔皇家学院毕业后,利用积累的理论知识配合上优秀的头脑,可露希尔靠着出主意和家族的工匠们打成一片。

工匠一向是重视工具研发,而忽视战斗技巧的,可露希尔扬长避短,与工匠中的纯血血魔搭上了关系,在家族内部也有了地位和人脉,走路都能抬着头了。

这么特别的孩子自然引起了杜卡雷的注意,但也只是注意,血脉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杜卡雷当年觉得可露希尔有点能力,但不觉她能创造什么价值,在可露希尔转行去研究新兴的数据编程时,杜卡雷就当她不务正业,不再关注了。

但在八年后,可露希尔一鸣惊人,不仅在王庭之间口耳相传,还让杜卡雷记忆犹深。

事情起源于内战时期,可露希尔宣扬她修好了特蕾西娅的座驾罗德岛号,而在三个月后,罗德岛号的主炮炸死了年迈的胡尔提克茨……

可露希尔的家族当天就除了可露希尔的户籍,族长亲自出手清理门户,然后被某血先生揍了回来。

王庭之主之间虽然互有恩怨,但是双方也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因此杜卡雷就想亲自清理门户,只不过动手前被系统创了,可露希尔才保住了脑袋。

这么个传奇人物居然还有脸回家族要人和资源,还有小辈想去帮她干大事。

杜卡雷顿感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看着手中的名单,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乌萨斯的小曲儿。

“她现在在哪儿?”

希特本能地颤抖一下,站定后答道:“在谢拉格。”

“让名单上的族人去谢拉格吧!”

默默将谢拉格提上日程表,杜卡雷转而打开第二份文件袋,杜卡雷打眼一看,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说实在的,希特很少用一坨来形容一个人的脸色。

第二份文件是阿戈尔的秘密邀请信,寄信方叫玛利图斯,全篇共提“大群”一百二十七次,一眼海嗣,此等纯度,少说一只初生。

信件末尾用前文明语言邀请杜卡雷前往切斯汀农牧业区块中央地块一叙。

阅完信件,杜卡雷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12点26分,现在去谈完大概能赶上早餐时间。

收敛思绪,杜卡雷向希特告别。

切斯汀农牧业区的中央地块,原先是米树血裔的试种地点,现在则被划为了岁片黍的实验田。

杜卡雷拨开从血肉洞口里垂下的黄瓜帘子,绕开精心调制的高浓度源石液,血魔大君看着周遭与巨兽体内相似的生态环境,啧啧称奇。

在核动力普及的今天,这处血肉世界的源石数量在卡兹戴尔城占比至少有20%以上,一般人来此,仅巨量的源石辐射就能让其炸成一团活性源石粉尘,除了卡兹戴尔绝对的高层有权限进入外,其他人只是把这里当作学院区的都市传说。

在杜卡雷看来(以血魔的独特审美),这地方简直温馨的不得了,如果不是惧怕眼前的黑白绘座下大将跳起来打他膝盖,杜卡雷看到这的第一眼就得强征民田。

“杜卡雷先生,欢迎哦,要吃些瓜果蔬菜嘛?”

算上小脑袋才达杜卡雷膝盖的小小身影,便是十二岁片中的黍了。

小小的脸蛋却能萌发出与变形者相当的母性,这与岁片的成长历程紧密相关。

朔常守北境玉门关,望全国搞事无空闲,颉身死作岁家白月光,令天天做梦神鬼似无踪,独留的黍自然担当起了弟弟妹妹们母亲的责任,即使以傲人小女孩的面目示人,也无法遮蔽黍沉稳的母性,千年的心性沉淀早已超越了外貌的约束!

杜卡雷几缕思绪之间,双手便沉甸甸地提了两桶重物,回神一瞧,只见黍不知从哪里提来两桶鸡蛋,正温柔地对着他笑。

“盛油的桶里是怎么塞进鸡蛋的?”杜卡雷思绪未起,话先出口。

黍抬手贴着油桶的桶口侧面滑下,轻柔地回答说:“在这里切一个小口子,放完鸡蛋再用胶带贴上就好啦!防源石的鸡蛋,新品种哦!

这是神农教给我的,免得小孩子拿去敲碎,可惜绩很聪明,这个功用我至今都没有见过实例。”

“那我可以回家里试试,成功的话,我会用终端发给你的。”

杜卡雷扫视周围,向黍问道:“黍小姐,请问玛利图斯先生在这里吗?”

“啊,他在另一处实验田那里观察作物,要喝茶吗?杜卡雷先生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等哦!”

黍说着,小跑到桌旁奇特的肉树枝上摘下几根豆角一样的作物,一揉,“碗豆”丢到茶杯里摔碎,便是轻巧的茶叶了。

那作物有瘤兽般的肚皮作树冠,挤奶的地方却垂下几缕枝条,那豆角一样的作物就长在枝条上。

越看越诡异,杜卡雷看着黍泡上热茶,默默转换审美系统,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带着神性的环境,可爱温和的女孩,阳光照耀下来,被那诡异的树冠恰如其分的遮挡住。

这黍,简直是能做我母亲的女人呀!

虽然她的年龄不如我大……

杜卡雷等待五分钟左右,看着黍开始品茶,黍也同样如此。

在亵渎的血肉构成的世界里,优雅的血魔贵族与慈爱的神灵,这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诡异不可认知,但在两人看来,恰如其分。

“杜卡雷先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适合当一位母亲?”黍轻轻打开茶盖,瞧了眼飘荡的茶水。

“我?”杜卡雷歪了歪头,笑了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母亲?我一直忘记关照孩子,怎么可能当母亲?”

黍只是半闭着眼睛,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杜卡雷见黍不答话,也不再过多言语。

两人就这样在高浓度源石水田面前静静喝茶,等待玛利图斯的到来。

在两碗茶的功夫后,杜卡雷抬起眼睑,看向水田深处逐渐放大的小点。

那是一位阿戈尔学者,人大概在中年,略显老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眼中闪烁的感性的智慧之光,杜卡雷只在巫妖的那群老学究眼中见过这样的光亮。

学者的黄铜框的四方形眼镜将这感性的光辉遮掩了一大部分,罗马雅典风格的白衣彰显着主人的理性,这同样夺去了感性仅存的少许光亮。

若不是他身在高浓度源石液当中,杜卡雷根本看不出他与泰拉人之间的区别,海嗣的进化速度着实令人敬畏。

黍见玛利图斯越走越近,起身泼掉杯中的余茶,在一旁的木柜里取出一套崭新的茶具,弹上茶叶,将茶壶调换,黍提着旧茶壶向杜卡雷告别。

“杜卡雷先生,我先去图书馆借阅书籍,你们二位先聊吧,再见!”

黍说完迈着小短腿以汽车般的速度离开了。

杜卡雷放下茶杯,同样起身,和走上前来的玛利图斯同时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玛利图斯将手中提着的两桶鸡蛋轻轻放下,与杜卡雷对视一眼后一同落座。

“血魔大君阁下,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学者语气温和,且带着与外貌不符的年轻活力。

“叫我杜卡雷吧,玛利图斯先生,你我都是提卡兹的一员,血魔大君显得太过疏远了。”

见玛利图斯点头表示理解后,杜卡雷问道:“请问玛利图斯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是关于阿戈尔的问题,阿戈尔打算对陆地的诸国发动战争。”

杜卡雷闻言短暂晃神,为玛利图斯倒茶的右手险些抖落茶壶,杜卡雷放下茶壶,端起茶杯小啄一口,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阿戈尔为何要发动战争,他们怎么敢发动战争?”

“这是如今阿戈尔的科学规划所的执政官,赫拉缇娅提出的议题,是针对陆地被海嗣‘控制’的现状共同认可的行动。”

玛利图斯平静地回答:“阿戈尔人一直相信计算中得到的数据,相信科技哺育下的阿戈尔人绝对不会出错,这是阿戈尔根深蒂固的傲慢,即便是两年前的我,也曾以为自己手握生命的火种,笃信我所知的一切才是正确。”

玛利图斯神色严肃地问道:“杜卡雷阁下,请问你对阿戈尔的印象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