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看着羽林卫把一些士兵押回了驻京守军的营地,见到羽林卫副统领马超,副统领把皇上的手谕递给姜歌,姜歌一看,皇上这是让他把这些士兵关押起来。
姜歌想了想,让侍书去把王铁牛喊过来,这事,只能他办。
姜歌看着那些被押解回来的士兵被王铁牛带人押走,又眼看着羽林卫副统领把彭将军、张副将和张副将手下的千户、百户们都请走了,笑的嘴都合不拢。忍不住夸赞了一声,“真没想到,这羽林卫是个全才,啥事都做的像模像样!”
薛先生看着彭将军被请走,对着姜歌说,“你就不担心,这驻京守军都被波及,就剩下你一个光杆司令了?”
“怎么会?”然后,姜歌大手一挥大声说,“现在就是机会!平时没个仗打,想立功不易,如今出了事,正是表现的时候,四万守军,难道就选不出几个百户、千户吗?我很看好现在这些在营地里的将士!”姜歌说完,就转身回大帐去了。
四周执勤的士兵,原本因为彭将军和副将被请走而惴惴不安。现在听了姜歌的话,反应过来,将军、副将、千户、百户们出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出了事就有了空缺,他们就有机会了,他们为什么不趁着现在表现,万一被大将军看上了呢?
立马,士兵们都打起精神,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对路过的士兵,如果衣衫不整立刻予以纠正。
姜歌大声说的一番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士兵们都打起精神,尽职尽责的站岗巡逻。那些千户,百户们也不敢向以前一样,在军营里为所欲为。
倒是副将们都沉默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书跟着薛先生往回走,回到了他和薛先生住的营帐,开始沉思起来。
他从十岁开始,就跟着薛先生,薛先生教他读书习字,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薛先生教导他,为人要诚实,要正直,不能偷奸耍滑,不能欺瞒,不能与人交恶。可是自打跟随姜少爷入了京城,一切都变了。
姜少爷屡次被刺杀,是因为损害了权贵的利益。姜少爷为了报仇,重伤了越王,为此还被罢了官。
姜少爷不甘心,参加武林大会,又卷土重来,夺了魁首,进了军营。
侍书想着,如果是他,明知道账册是假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找真账本。如果找不到,他也会找到相关人员,拿到供词,然后再上报。
过程先不必说,肯定不容易,就是时间,估计也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需要更长的时间!
可是,姜少爷呢,他明知账册是假的,却还是要查,他的关注点不在账册,而在做账册的人。确定了人没变,他就开始造假。用假账册对付假账册,不难想像,如果有人指出少爷的那本账册是假,那他肯定是见过真账册的。如果对方一口咬定少爷的账册是假,那他就必须拿出真账册。如果对方认定他们交上来的是就真账册,那又如何解释少爷无意间发现的账册!他们能知道的是,这账册是在粮库偏僻的地方发现的,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这账册是少爷的。
侍书觉得姜少爷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对付这帮投靠琦王的人。厉害,太厉害了!
“你在想什么?想了半天!”薛先生问。
“我在想姜少爷,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现在对姜少爷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侍书说。
薛先生捋着自己的胡须,也是感叹,这姜少爷真是个人才,一般人那是真根本比不了!
就这次假账一事,薛先生也开了眼。原本他还担心,他们做的是假账,能在皇上那里过关吗?他忽略了一点,皇上想要夺回兵权,斗倒琦王,需要的不是真实的证据,他需要的只是证据,至于证据如何,这和皇上没关系。即使事情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哪怕证明账册是假的,皇上只说一句,“朕忽略了,没想到会委屈了爱卿!”就能揭过,谁还能和皇上较真?受了委屈受了冤枉,受了便受了!
薛先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看明白姜歌的用意。一本假账,只要诈出来一个卒子,只要这小卒子招供,随后,就能扯出一串的大鱼。这哪里是假账册,这分明是钓鱼的饵!
看看现在,押走了粮库的全部士兵,送回来一多半,又押走了几十人。这样审下去,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琦王得知彭将军被羽林卫押去了羽林卫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彭将军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彭远志一旦招供,那他养私兵的事就会暴露,这就给了皇上把柄,处置他是早晚的事。
琦王反复思量,他先想到了粮库里发现的账册,心里认定这些人嘴上说着忠心,实际上都给自己留了后手。琦王觉得与其相信活人,不如相信死人。招来心腹,安排下去,将关键的人物都除去,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彭将军和张副将到了羽林卫所,是一句话都不说。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开了口必死无疑。他们只有闭紧嘴巴,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羽林卫统领许志明亲自审讯彭将军和张副将,让许统领没想到的是,这彭远志和张飞远的嘴一个比一个硬。许统领审了一整天,没有得到只言片语。
外面传来羽林卫的声音,“大人,皇上派人来问,进展如何了?”
许统领拿起桌上的一沓口供,那是其他人的口供,其中有牵扯到彭将军和张副将,许统领为了能快速审问出结果,就拿了过来。
许统领临出门时,看了一眼被绑在架子上的彭将军,还真是一块硬骨头。
出了门,许统领对看守的羽林卫说,“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出了差错!”
“是!大人放心!我们会严加看守!”羽林卫高声回答。
许统领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来传口谕的小太监说,“走吧!现在去面见皇上!”
那小太监谄媚的说,“统领大人辛苦了,想来让彭将军和张副将开口认罪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许统领能说自己审了一天,没有得到只言片语吗?那肯定是不行的。就把自己手里的供词晃了晃说,“辛苦是真辛苦,但是,这不都写在纸上了吗?”
小太监想看供词内容,许统领早就把供词收好,这是能让别人看的吗?
小太监把许统领送到御书房,然后就快速的溜了。很快,琦王就收到消息,彭将军和张副将都招了!
琦王气的在书房破口大骂,骂彭将军和张副将背信弃义,软骨头,这才一天就招了。琦王气不过,觉得只杀彭将军和张副将不解气,又召来心腹,他要把彭远志和张飞远灭门。他好不了,谁都别想好!
京城,因为驻京守军的事情,整个京城都早早的沉寂下来。只有敲更人的声音在黑夜里飘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三更了!
黑夜里有三队黑衣人去往了不同的方向,其中,往羽林卫所奔去的黑衣人最多,足足有一百人。
羽林卫没想到会有人到羽林卫所刺杀,被黑衣人杀了个措手不及,一部分黑衣人闯进了羽林卫所的大牢,杀了一批被看押的士兵。
等许统领带人赶到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找到了张副将所在的位置,许统领一见,直接带人就杀了过去。经过一番激战,最终救下了被捅了一刀的张副将。
黑衣人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羽林卫,见大势已去,就纷纷自刎,他们不能活着落到羽林卫手里。
许志明跑到关押彭远志的房间,把彭远志拽了出来,大声喊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忠心的主子,我只是把你们关押在羽林卫所,你说了什么?你又招了什么?你看看,现在死了多少人?你看看张飞远,这是下了死手,根本就没想让他活!你还闭嘴吗?你还忠心吗?这样的主子拿你们当人了吗?”
彭将军看着张副将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是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他死了没关系,他还有家人,他还要保全他的家人!
一个羽林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着许统领说,“禀报大统领,刚京兆府衙役来报,京城出现了不明的黑衣人,彭将军府和张副将府上都惨遭灭门,无一人生还!”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张副将听到羽林卫的禀报,怒瞪着双目,嘴角不停的往外流血,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想要张嘴说什么,最终垂下了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彭将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大声的说,“胡说!你们在胡说!你们在演戏,你们就是为了让我开口说话,你们这是在演戏!我的家人没事,我的家人都好好的,你们骗我!你们在骗我!”说到最后,彭将军的声音嘶吼起来!
许统领听到这消息心里也不感受,都是武将,自己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让家人过的安稳。现在,彭将军和张副将的家眷惨遭灭门,将心比心,许统领能理解彭将军现在的心情。
许统领抬抬手,让押着彭将军的羽林卫放开手。对彭将军说,“我陪你去看看,是真的假一看便知。但是,你要保证,你不能跑,也不能死!毕竟,我这样做也是赌上身家性命的!你我都是武将,我能理解你,但也希望你也能体谅我!”
彭将军知道,许统领陪他出宫就已经是犯了大忌。现在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武将和武将之间惺惺相惜罢了!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跑,也不会死!你给我机会,我也会成全你!”彭将军语气坚定的说!
许统领安排副统领主持大牢里的局面,他带着一百羽林卫,和彭将军一起出了宫,去往彭府!
京兆府的衙役和五城守军都已经赶到彭府,街道上已经戒严。
看着街道上已经戒严,彭将军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的彭将军的大脑,彭将军快速向前跑去,被五城守军拦住。许统领大声说,“我乃羽林卫统领许志明,放他过去!”说完,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彭将军一路跑到彭府门口,府门大开着,看门的小厮趴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台阶在往下流。
彭将军冲进府里,大声喊着,“爹!娘!云淑!毅儿!秋儿!”彭将军一边喊一边往后宅跑!
哪里会有人回答,四周一片寂静。府里的下人都倒在地上,身下流着鲜血。
彭将军现在真的希望能和以前一样,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跑过来迎接他,看到妻子含着笑在二门处等着他。可是现在,无人回答!
彭将军跑到了自己和妻子的院子,他看到自己的妻子云淑趴在院子里,赶忙上前把妻子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妻子的身下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云淑,云淑,云淑~~~”彭将军大哭出声。他的妻子早已经没了气息。
彭将军不敢去抱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还那么小,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毅儿,秋儿,”彭将军含着眼泪轻声呼唤,可是地上的两个小人一动不动!
“毅儿!秋儿!”彭将军声音颤抖这呼唤着,“毅儿!秋儿!”
彭将军的嘶吼声让许统领眼眶生疼,他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可是,孩子还那么小,那些人是如何下得去手,祸不及妻儿,那些人不是人是畜牲!
看着彭将军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号啕大哭,许统领就在旁边默默的守护着。
姜海看到羽林卫统领带着人进入了彭府,也紧跟着走了过来。看到彭将军抱着一双儿女痛哭,就对许统领拱手行礼道,“大统领,下官已经都查看过了,彭府无一人生还。彭将军的父母在床上被人一刀割喉。”
许统领点点头,问,“是如何发现的?”
“是打更人报的案!打更人路过彭府,见大门开着,就过来看看,一看,小厮倒在府门前,就赶紧跑去京兆府报案!同时,张副将府上也被灭了门,报案人,也是打更人!”
“何时发生的事?”许统领问。
“应该是三更过后发生的。”姜海说。
许统领算了算时间,和攻击羽林卫所时间差不多,看来是同时下的手!
姜海走到彭将军身边说,“将军节哀顺变!我已派人去购买棺椁,您看看,棺椁停放在何处?”
彭将军听了姜海的话,抬起头,对着姜海说,“多谢大人!彭某现在犯有要事,行动不能自主,还请大人费心,替我安葬了他们吧!”
姜海听到彭将军这样说,转头看向许统领,许统领沉吟片刻说,“姜少尹,你先把彭将军父母妻儿的棺椁停放在彭府,我请示皇上,看看皇上能否网开一面,让彭将军送最后一程!”
姜海一听,点头说,“好!那就听从大统领的安排!”
彭将军没想到,许统领会这样说,对着许统领说,“我现在就随你入宫,去见皇上。但凡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不急!不急!彭将军还是先去看看父母大人吧!不管怎么说,总是要见上一面!”许统领说道!
“多谢统领大人!”彭将军再次落下泪来。
见完了父母的最后一面,彭将军随许统领入宫面见皇上。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全部交待清楚,包括琦王什么时候开始发展人手,养了多少人,负责人是谁,这些年都做过哪些事,有些事他参与了,有些事他并未参与其中,但是他知道,他不但知道,手上还有一些证据。这些证据,不但有琦王的,还有越王的。因为越王趁着琦王培养人手,就把他的人也养在了驻京守军里。
皇上是真没想到,自己的驻京守军居然成了杀手的培养基地。琦王拿着朝廷的军饷,吃着朝廷的粮草,培养杀手。行!他们是真行!
“皇上,据臣所知,越王培养杀手的地方不止一处。但是具体地点臣就不知了!”
皇上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让许统领亲自去取证据,并且叮嘱许统领,一定要小心,不能出现失误!
彭将军跪在地上对皇上磕头了三个响头说,“皇上,臣愿亲自带路,陪同大统领前去取证据。请皇上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上看了看彭将军说,“好!如果能把证据安全取回来,朕特准你亲自安葬你的家人!”
彭将军一听,再次磕头,“臣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