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这次带过来的都是曾经给她陪嫁的下人,裴府里的下人一个没带。
到了庄园,裴夫人让自己的奶嬷嬷秦嬷嬷去管家,安置一切,自己让喜鹊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秦嬷嬷觉得夫人自请下堂都是因为大少爷,随便给姜歌安排了一个偏僻的院子,就离开了。
姜歌也不搭理秦嬷嬷,让王海先把卧室收拾出来,辛苦了好几天了,他得先睡一觉。
王海把卧室收拾了一下说,“少爷,这房间里缺好多东西,也没有被褥,这如何休息?”
姜歌进屋一看,也皱起眉头,是太差了些,没法住人。就背着自己的钱匣子,拿着木剑,让王海跟着他,去找别的房间。
姜歌看到有一处院子看起来很不错,就走了进去。院子里干净整洁,姜歌就一直往里走,想看看,房间里摆设如何?
姜歌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喊,“站住,这里是秦嬷嬷儿子住的院子,赶紧滚出去!”
姜歌一听,就转过身说,“这庄子都是我的,你让谁滚呢?要滚也是你们给我滚!”
那喊话的小厮一见是姜歌,也不怕,都被除族了,也不是大少爷了,长的还这么丑,没烧死他就不错了,现在还敢横?就叉着腰说,“你个丑八怪,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裴府大少爷呢?你屁都不是,让你滚,你就给我滚?”
姜歌一听,好嘛,现在连下人都支愣起来了,就说,“行,你有种!”
姜歌二话不说,就去找裴夫人了。也不管裴夫人有没有休息,直接闯了进去,对着裴夫人说,“你带来的下人让我滚,你管不管?”
裴夫人看都没看姜歌一眼,就说,“听说,你把姓都改了,也不姓裴了,我现在能管的了谁?”
姜歌也不搭理裴夫人的阴阳怪气,说,“如果你不管,那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庄子,这庄子写的是我的名,是我的庄子,你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
裴夫人一听,气的指着姜歌骂道,“反了你了,你还敢把我赶出庄子去?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母亲?你还懂不懂孝道?”
姜歌看到裴夫人指着他骂,就叉着腰看着裴夫人说,“你是我的母亲没错,但是,你自请下堂的时候干嘛带上我?我让你除族了吗?现在你还说我不懂孝道?我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还不是你害的?现在,你还纵容下人欺负我,我告诉你,如果我不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我放把火把房子烧了,也不让你们住。我住破屋子,你们住好的,门都没有!”姜歌说完,就气势汹汹的转身出了房间。
裴夫人听了姜歌说的话,被气的直哆嗦,扶着喜鹊的手说,“造孽,我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妖孽,去,把秦嬷嬷叫来,看看这事怎么办?”
很快秦嬷嬷就来了,听了裴夫人的话不在意的说,“夫人多虑了,大少爷才多大,说的不过是气话,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姜歌自从到了庄子上就没有了饭吃,这可把姜歌气坏了。晚上,姜歌带着王海到了厨房,厨房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姜歌气不过,拿起火石把木柴点燃,然后,就把厨房点着了。
姜歌觉得不解气,拿着点燃的木柴就又跑去今天她去过的院子,那里不是住着秦嬷嬷的儿子吗,让你住,让你住个屁。
姜歌跑到后院墙角,把手里举着的木柴扔进了院子里,看到房子点着了,就拉着王海往隐蔽的地方跑。
火势烧的很快,房子又是木结构的,再加上风一吹,很快大火就烧成了一片。
火光惊动了庄子里的佃户们,纷纷拿着水桶木盆来救火。
裴夫人是被烟味给呛醒的,看到窗户外面一片火红,就直喊喜鹊,仓惶的打开门,跑到院子里,看到旁边院子已经燃起的大火,惊呆在了原地。她是真的没想到,裴无颜是真的敢放火烧家。
秦嬷嬷被浓烟呛醒,看着已经烧着了的窗户,想到隔壁还住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就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秦嬷嬷的儿子和儿媳被秦嬷嬷的喊声惊醒,看着已经着火的房子,秦嬷嬷的儿子一脚把门踹开,抱着自己的媳妇就冲了出去,又把秦嬷嬷房间门踹开,把秦嬷嬷救了出来。
裴夫人看着火势越烧越大,情绪一激动,一下子就昏倒在喜鹊的怀里。
秦嬷嬷看着被烧的房子,后怕的不行,如果,她再睡的死一点,是不是一家人都要葬身火海了?想到白天夫人对她说的话,秦嬷嬷打了一个激灵,是大少爷,一定是大少爷放的火!秦嬷嬷有些怕了,这是一个五岁孩子能做的事吗?一言不合就烧家?又想到大少爷那张脸,不行,她不能留在这里,她不能留在这里陪着一个魔鬼!
姜歌坐在远处的房顶上看着人们忙着救火,不发一声。
王海坐在姜歌旁边说,“少爷,你就这样把房子点了,不心疼吗?”
“心疼什么?”姜歌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说,“房子再好,又不给我住,烧了就烧了呗!”
王海觉得还是少爷够狠,如果是他,他就只能受着,他绝对不会把房子烧了,他没那个胆。
姜歌又说,“这庄子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我就算把整个庄子都烧了又如何?我让她们走的,她们不走,觉得我小,好欺负,给她们脸了!”
姜歌和王海坐在屋顶上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人们终于把大火扑灭了,但是房子也被烧毁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裴夫人一咬牙,对着秦嬷嬷说,“收拾东西,我们走!”
秦嬷嬷听见夫人说收拾东西走,松了口气,但还是假意问,“那大少爷怎么办?”
“这是他的庄子,让他自己看着办!”裴夫人觉得这样走了也好,她也不愿意每天面对裴无颜那张脸。
姜歌坐在屋顶上,双手托着腮,看着秦嬷嬷招呼下人收拾东西,把裴夫人的嫁妆又搬上马车,然后,裴夫人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开了庄子。
庄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被烧毁的房屋,王海傻了眼,现在庄子里除了佃户,就只有他和少爷俩人,一个十岁,一个五岁,他该怎么办?
姜歌看着远去的车队,站起来高兴的向马车离去的方向挥挥手,再见了,希望永远别再见!
姜歌扶着王海慢慢的下了房顶,让王海去把这庄子里的庄头叫来。
庄头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夫人不是带着人都走了吗?怎么大少爷还在庄子里。
姜歌看着庄头说,“你就是这里的庄头?”
那庄头听到一个孩童的声音问他,就抬头去看,这一看,把他吓的一哆嗦,赶紧低下头说,“回大少爷,我是这里的庄头冯大山。”
姜歌点点头说,“这庄子是我的,在我的名下,以后你们叫我姜少爷。你这样,给我找一个会做饭的婆子,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再有,你找人把这些被烧的房子清理一下,收拾干净一些。对了,庄子里有闲人么,可以过来平时收拾一下院子,我和王海也需要人伺候,你看着办吧!也不让你们白干,我会付工钱的。还有,别欺负我们,看到没,那欺负我的都被我烧家给烧走了,你们要是欺负我,我把你们的家也烧了,让你们无家可归。”
那冯庄头一听,原本轻视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真是看不出来,少爷年纪虽小,这手段是够毒辣的。昨天,他就听下人们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夫人为什么带着大少爷来了庄子,也知道那些下人没把大少爷放眼里。可是,现在看看,那些下人还不是滚蛋了,现在这里,大少爷说了算。
冯庄头想明白,转身离开去安排人手。没多久,冯庄头就领着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走了过来,篮子里放着简单的饭食,冯庄头说,“大少爷,您先吃点。这边的厨房被烧了,做不了饭,那边正做着呢,您先吃点垫垫。”
姜歌也不介意,拿过冯庄头递过来的馒头就吃了起来。她也是真饿了。
王海见姜歌吃了馒头,他也拿了一个馒头开吃。
冯庄头看着低头吃饭的俩人,也是感慨,欺负谁不行,欺负俩孩子,也是造孽。
庄里的佃户不少,在冯庄头的带领下,很快就把场地清理了出来。
姜歌看了看,他和王海可以住裴夫人住的那个院子,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在重建屋子了。场地空着就空着吧,把厨房建起来是真。
可是这突然空出了一个院子的位置,啥也不盖,看着很突兀,冯庄头就建议姜歌把她住的那个院子的院墙重新垒,把那空地圈进去,这样好看一些。
姜歌想了想说,“行,那就重新垒院墙吧,把那空地修成练武场,万一我将来习武呢!”
姜歌拿出一百两银票,把地契和剩下的银票还放在匣子里,在屋里角落挖了个坑把匣子埋了进去。就此在翠平山庄安定的生活下来。
冯庄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给姜歌安排了一个做饭的婆子,又安排了两个婆子负责洗衣打扫,平时没什么事,他也过来帮忙。
翠平山上有一温泉,就是水温有些高,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这温度。姜歌知道后,带着王海去看了看,王海受不了温泉的热度,姜歌觉得还不错,就每天过来泡温泉,还能在山上玩上半天。
冯庄头怕姜歌上山遇到危险,想派两个青壮年陪同,姜歌拒绝了,只是让冯庄头派人去给他买了两把弓箭和小孩能用的剑。
就这样,每天,姜歌和王海没事了就在山上练习弓箭,看到小动物也会打杀一两只。
时间一晃就过去五年了,姜歌十岁,王海十五岁。
可能是泡温泉的原因,姜歌脸上的胎记已经淡了很多,王海已经能够直视姜歌不再惧怕了。庄子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姜歌的模样,再说,现在胎记又淡了许多,就更没人觉得奇怪了。
姜歌想到师尊说让他做权臣,不禁冷笑,他现在可没看出他有做权臣的苗头。不过,该请个夫子来给他上课了。
姜歌让冯庄头去打听,请一个好点夫子到庄子里,费用高点也无所谓,又让冯庄头捎带着买一些笔墨纸砚回来。
冯庄头听少爷说要请先生,还要买笔墨纸砚,就对姜歌说,“少爷,这请先生和买笔墨纸砚,都比较费钱的!”
姜歌听了,转身回了屋,拿出一张五百两银票说,“没事的,该买的还是要买的。这钱,除了请夫子的费用,其它的都买成书和学习用品,再给我买两张书桌。”
冯庄头接过五百两银票有些感慨,他种了一辈子地,也没见过五百两银票,今天算是开眼了。冯庄头看着银票说,“少爷,书桌不行就让庄里人做吧,这样他们还能挣点工费,笔墨纸砚多买一些,咱这毕竟离镇上和县里都不近,多买些备上。那书,等请到夫子问问夫子要买哪些书,不然买错了,就白花钱了!”
姜歌觉得有道理,就说,“你安排吧!就按你说的做!”
十天后,一辆马车驶进了翠平山庄。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点头说,“不错!不错!”
车上又下来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人,拎着一个大书箱,站到了那中年人旁边。
冯庄头将薛先生安排到了提前打扫好的院子里,就让薛先生先休息,并告诉薛先生,少爷要下午才能回庄子。
吃过了午饭,薛先生无事,就带着书童上山走走。此时正是五月中,满山的野花让整个翠平山格外好看,空气中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姜歌和王海,俩人拿着弓箭,腰间带着佩剑,手里一人拎着一只兔子,正嬉笑着往山下走。
“少爷,估计冯庄头请的夫子已经到庄子里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急什么?夫子到了,也是旅途劳累,需要休息,咱们现在回去,万一打扰了夫子休息,就不好了!”
“可是,如果夫子到了,少爷迟迟不露面,也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哪里有那么多规矩,我觉得明早相见才是最好的。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去那边做什么?不对,少爷,那边有蛇,不要过去啊!”
“我就是要去看蛇,那次看到的那条翠绿色的蛇,我很喜欢,我都好久没见它了,我去看看,它在不在?”
“不是,少爷,您喜欢什么不行,喜欢一条蛇,蛇是很吓人的好不好?少爷,你等等我啊!”
两个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薛先生登上小山顶,看着远处的两个少年,这应该就是冯庄头说的姜少爷了吧!
薛先生想到冯庄头介绍姜少爷时候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中间人找了多少人,最后找到他,求他帮忙过来教书。并且承诺,先教一个月,不行就回来,不强求。
他也是考虑再三才答应试试,心里也做着建设,该如何面对裴家大少爷。谁成想,到了庄子里,冯庄头告诉他,是姜少爷。真不知道这裴少爷怎么想的,怎么选了一个姜姓?
薛先生在山上待了一会儿,就下山了。
第二天一早,薛先生就见冯庄头带着两个少年走进了院子。个子高的少年跟在个子比他矮一头脸上有些胎记的少年身后,少年脸上的胎记,但并没有人们传说的那样可怕,有是有,但没有那种让人惊悚的程度。
冯庄头对着两位少年介绍说,“这位是离县请来的薛先生。”
姜歌和王海躬身行礼,“姜歌见过薛先生!”“王海见过薛先生!”
薛先生这才知道,裴家少爷改名叫姜歌了。
双方见过礼,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冯庄头赶紧说,“薛先生,姜少爷每天要泡温泉,只能上午时间学习!”
薛先生一听,哦,原来是每天要泡温泉,看了看姜歌脸上的胎记说,“可以!时间就由姜少爷定好了!”
姜歌一听,就对薛先生行礼道,“姜歌请先生过来教书,并非只教姜歌一人,不知先生最多可教几人?”
薛先生看着姜歌说,“无妨!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是认真学习,都可以!”
姜歌一听,转头对着冯庄头说,“冯庄头,你让庄子里想读书的孩子们都来学吧!先生到了庄子里,机会难得。”
冯庄头一听,庄子里的孩子也能学,震惊的看着姜歌说,“少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姜歌指指薛先生说,“先生都答应了,还能假吗?”
冯庄头对着薛先生躬身行礼,“多谢薛先生!”
薛先生觉得这姜歌能够想到庄子里同龄的孩子一起学习,人品尚佳,对姜歌非常满意。
定好了学习时间,每天学习两个时辰,辰时和巳时,剩下的时间就大家自由活动。
因为庄里的孩子也能一同学习,就把开学时间定到三天后,冯庄头好召集庄子人赶制出学习的桌椅板凳,毕竟,庄里的孩子能读书,这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