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寿宴结束后,各国使臣陆续离京,热闹的京城逐渐平静下来。
转眼到了除夕夜,姜歌要进宫赴宴,姜父死活不肯陪姜歌去,本身他的品阶就不能参加宫宴,让他去就是活受罪。他要在家和老婆儿子一起吃年夜饭。最后,宫羽陪着姜歌进了宫。
经过检查,姜歌带着宫羽进入宫门。远远的,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穿着淡青色长袍披着同色的大氅的青年看向宫门口。
姜歌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红色瓢虫衣裙,她觉得这件好看,趁着还没长大,多穿几次。
姜歌往前走,觉得那青年一直在看她,姜歌不自觉就看了过去。那青年见姜歌看过来,就笑了笑,宫羽见状,对姜歌说,“公主,那是启王世子周珺。”
姜歌抬头,见周珺一直看她,就瞪了一眼,周珺觉得好笑,就把双手抱到胸前看着姜歌。
姜歌见周珺这傲慢的姿态,也不甘示弱,也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周珺。
俩人就这样,双手抱胸,你看我我看你。周珺看着姜歌那不甘示弱的小表情,忍不住就笑,姜歌觉得不能忍,就双手抱胸走到周珺面前,上下打量,问,“你在笑什么?”
周珺看着姜歌微微皱起的眉头,笑着说,“要你管?”
姜歌看着周珺,“你这样笑知不知道是很没礼貌的。”
周珺看着姜歌说,“不觉得啊!想笑就笑喽!”
姜歌嫌弃的看了一眼周珺,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然后带着宫羽往前走。
周珺看着姜歌小大人的作态,笑的更厉害了。
姜歌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小拳头攥了攥又放松下来,笑吧,笑吧,姐不在意。然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往皇上的寝宫走去,她要先去请安!
见到姜歌离开,周珺也就离开了。
皇上正在更衣,姜歌等在外面。皇上出来看到姜歌还是穿着以前的衣服,就问,“内务府没有把新的礼服送去?”
姜歌说,“回爹爹,送了!玲珑喜欢这件,想趁着玲珑没长大,多穿几次。”
皇上听后说,“那如果这样,你的那些礼服岂不是还没有穿就小了!”
姜歌一听,对呀!那些漂亮的衣服她还没穿就小了。姜歌眨着眼睛,有些后悔的说,“爹爹说的对,儿臣错了!”
皇上看着姜歌慈爱的说,“玲珑,给皇后请安了吗?”
姜歌说,“玲珑先来爹爹这里,皇后娘娘那里玲珑随后就去。”
“朕和你一起去吧!”皇上说完领着姜歌出了寝殿一起往皇后的宫殿走去。
到了皇后的凤毓宫,皇上和姜歌下了御辇,皇上在前,姜歌在后,进了凤毓宫。
随着太监唱报,“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和正在殿内说话的女眷都出来迎接皇上。皇上搀扶起皇后,对着跪地的女眷说,“都起来吧!”然后率先朝大殿走去。姜歌也跟着进了大殿。
等皇上皇后落座,姜歌对着皇后行跪拜礼,“玲珑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这孩子,现在连母后都不肯喊了!”皇后面带微笑的说。
姜歌起身,没有接皇后的话,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今天是除夕,公孙老夫人也进宫看望女儿,见自己女儿都开口了,那玲珑公主居然不接话,就有些不高兴,对着姜歌说,“玲珑公主,皇后娘娘问你话呢!”
姜歌看了看那老妇人,对着老妇人行礼,说道,“回老夫人,玲珑出身乡野,不懂规矩。”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好好学学规矩。”公孙老夫人说。
“父皇喜欢玲珑的天真烂漫,太过规矩,没有了童趣。”姜歌不卑不亢的回答。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当着他的面就如此教训玲珑,看来上次玲珑受的委屈只多不少,这公孙家的人现在是越来越有底气了。
见到皇上脸色不好看,皇后赶紧打圆场,“今天是除夕,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公孙老夫人没看皇上的脸色,继续说,“皇后为后宫之主,教育子女是皇后的责任,怎可如此放纵。皇后就该严加管教,以免堕了皇家名声!”
皇上有些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对着皇后说,“朕带着玲珑先去大殿,你母亲进宫一趟不容易,你们叙叙旧!”说完领着姜歌出了大殿就走。
皇后看到皇上领着玲珑公主走了,脸色也冷了下来,对着母亲说,“母亲,您满意了吗?您现在不但训斥公主,连我这大燕皇后都要受你教训,您真是好大的威风!”
公孙老夫人觉得自己只是随意说了两句,怎么皇上就走了?现在女儿也责怪她,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说玲珑公主还不是为她好。贵为大燕皇后,连一个半路出来的公主都拿捏不住,不是让人笑话吗?
皇后正些气不顺,正烦闷着,门外太监禀报,“大皇子到!二皇子到!”
大皇子周煜和二皇子周橓一进来,还没来的及行礼,公孙老夫人就把周橓叫到身边,看着自己的外孙,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上下打量着周橓,不停的说,“长高了,又长高了!”
大皇子周煜对弟弟说,“赶紧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大皇子对老夫人深施一礼,“给老夫人请安了!”
公孙老夫人高兴的说,“好!好!好!”
皇后看到眼前这一幕觉得刺眼,刚还义正言辞的说讲规矩,现在自己是什么规矩都不讲,合着规矩是给别人立的。
皇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周煜说,“我们去大殿吧!”然后起身,率先往外走。
皇后边走边想,那会儿大公主和二公主过来请安,她母亲也是爱搭不理,玲珑来了也是看不顺眼,这样下去可不行,等哪天父亲进宫,她要和父亲好好谈谈,这是周家的天下,公孙家的人哪能凌驾于皇家之上。
皇上带着姜歌进入大殿,官员们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姜歌被太监领引着坐到指定的位置,宫羽坐在姜歌身后。
姜歌一抬头就见启王世子周珺在看着她笑,就瞪了周珺一眼。旁边的睿王世子白泽宇看着俩人互动,不解的看向周珺,周珺见白泽宇看过来,就笑了笑。
“皇后娘娘驾到!大皇子驾到!二皇子驾到!”随着太监唱报,姜歌起身,和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高呼,姜歌没吭声,只是跪了下去。
众人落座,皇上说了一番新年寄语,就开宴,宫女开始表演舞蹈。
姜歌觉得父亲不来是正确的,第一次参加宫宴是新奇,第二次就没啥感觉了。跳舞的还是那些宫女,不是荷花舞,就是桃花舞,穿的还是那样薄,要的就是飘逸感。姜歌又不喝酒,上来的菜都凉了,那肉菜因为天气太冷都凝固了一层白色油脂,实在是下不去嘴。
桌上摆着水果,居然还有葡萄,姜歌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哎呦我去,太凉了!姜歌觉得整口牙都要冰掉了,想吐又不能吐,就只能在嘴里来回的捣鼓。
看着姜歌小脸皱着在嘴里捣鼓着葡萄,周珺忍不住捂着嘴笑。一旁的白泽宇见周珺笑,就问,“怎么了?”
周珺忍着笑意,对白泽宇说,“你吃一颗葡萄就知道了。”
白泽宇不解,就拿起一颗葡萄放到嘴里,我去,这么凉!吐又不能吐,白泽宇只能在嘴里捣鼓,这葡萄是冻了多久啊?
白泽轩见大哥嘴里不停的捣鼓就问,“大哥,你怎么了?”
白泽宇指指葡萄,又指指嘴,白泽轩见了,也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啊,啊,白泽轩轻声呼叫,太凉了。看着大哥,终于明白大哥在做什么了。他也捣鼓着嘴里的葡萄,牙都快木了。
姜歌终于把葡萄吃下去了,看见对面有俩个也在嘴里捣鼓着,立马就笑了,不是她一个啊!
周珺看着对面的姜歌,笑的那么开心,自己也开心的跟着笑起来。
姜歌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啊,啊,我的牙!”姜歌捂着嘴,她的牙咬不动点心了。
宫羽一见,忙过来看,姜歌捂着嘴呜呜的说,“我的牙咬不动点心了!”
宫羽看了看那点心解释道,“那点心里估计有猪油,天冷,凝固了,可能有些硬!”
姜歌一听,拿起点心往地上一扔,渣都不带掉的,这是硬吗?这是非常硬!
一直注视姜歌的周珺看到这一幕,特别是姜歌拿点心往地上扔时那震惊的小表情,可把周珺笑坏了。这宫宴的饭能吃吗?根本就吃不了。也就皇上皇后还有皇子公主那还可以,别人的都是摆设。
姜歌无语了,问宫羽,“那这葡萄呢?”
宫羽说,“那是放在冰窖里一直冻着,宫宴时直接拿出来的。”
姜歌无语了,这啥子宴会啊!啥都不能吃,真还不如在家吃饭呢,至少热乎。
这大殿也冷,今天有些阴天,为了光线好,门窗都大开着,那冷风嗖嗖的往里吹,姜歌刚又吃了一个冰冻的葡萄,就觉得有点冷。
姜歌缩着脖子蜷着,冷的都有点哆嗦了,这可不行,她得活动活动。正好,宫女跳完舞退下,姜歌站了起来,大声对着皇上说,“父皇,玲珑给您跳一段剑舞!”姜歌边说边走了出来。
皇上一听很高兴,就让来福拿来一把小剑,姜歌就在大殿给皇上练了一套剑术。一套练完,不行,还是有点冷,姜歌又练了一遍。活动开了,不冷了,姜歌才收了式,对着皇上说,“父皇,玲珑献丑了!”
大臣见姜歌收了式,纷纷喊起叫好声!
皇上很满意,对着姜歌说,“舞的不错,赏!”
“谢父皇!”姜歌回到座位坐下,对宫羽说,“现在终于不冷了。”
宫羽实在忍不住了,就把头低下去,笑了起来。他还纳闷呢,怎么公主练了两遍,原来是冷的热身去了。
周珺见姜歌坐了回去,不再像之前缩着,又见她的侍从低头,那肩膀一抖一抖的,就明白了。刚才他还纳闷,怎么同样的招式舞了两遍,敢情是冷的热身去了。
周珺忍不住用手扶着额头,笑了起来。真是太调皮可爱了!
有了姜歌的打头,一些世家贵女纷纷献技,坐在大殿中央,背后就是大门,一曲下来被吹了个透心凉。然后哆嗦着回了座位。
那献舞的更惨,穿着舞衣,薄纱轻舞,那冷风一吹,是好看,但也冻的够呛,回到座位就赶紧披上大氅,冷的直打哆嗦。
姜歌看的热闹,不停的叫好!满场数她最欢,不欢不行啊,坐着不动实在是太冷了!
终于宫宴散了,姜歌和一众大臣向皇上皇后告辞,赶紧的和宫羽出宫回家。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郑婆子和王婆子把热饭热菜端上来,招呼宫羽师傅一块吃。
吃到第一口热菜,姜歌感慨,“真是人间美味啊!”
宫羽就低着头,拿着碗偷笑。他跟在姜歌身边,知道姜歌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好笑了。
姜歌给父亲母亲还有弟弟讲今天的过程,说,“父亲,你没去,那是对了。今天贼冷,我今天没坐在皇上身边,离皇上有点距离。那饭菜上来,都是凉的,那肉菜,这么厚的油。”姜歌比划着对姜父说,“这能吃吗?那肯定不行啊,我就拿了一个葡萄吃。”姜歌对着姜母说,“母亲,这个时节有葡萄,那是多么新奇的一件事,别说现在了,就是秋天的时候也吃不着啊!”
弟弟姜梓豪问,“姐姐,葡萄好吃吗?”
姜歌就说,“你想吃?”
姜梓豪点头,“想吃!”
姜歌说,“等着!”然后姜歌就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一小块冰溜子回来,塞进姜梓豪的嘴里,还说,“吃吧!那葡萄就是这个味!”
宫羽见状,实在忍不住了,放下碗筷笑了起来。
姜母见姜歌给弟弟嘴里塞冰块,一边让姜梓豪赶紧吐了,一边对姜歌说,“你没有葡萄也不能拿冰块糊弄你弟弟啊!”
“我哪有?那葡萄真的就是这个味。我嘴小,那葡萄还大,我放到嘴里,把我冰的啊,又不能吐,只能在嘴里捣鼓,老惨了。”
姜母觉得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的。
宫羽解释说,“那葡萄一直放在冰窖里冻着,拿出来就是为了好看,所以吃起来感觉和吃冰块差不多。”
还不等姜母回神,姜歌又说,“我觉得这水果吃不得,吃块点心总行了吧,娘,你是不知道,我刚吃完冰就去咬那点心,差点没把我的牙咯下来,那个硬啊,我往地上一扔,渣都不带掉的。”姜歌说完,夹了几口菜吃。
姜母转头问姜父,“相公,歌儿说的是真的?”
姜父叹气,“真,不能再真了。我官职小,每次去都在末尾,那门还大开着,冷风嗖嗖的,能把人吹傻了,在村里开会都没这么遭罪。”
宫羽听了,一口饭直接喷了,姜学士也太逗了。
好在姜家农人出身,不计较宫羽的失礼,姜母让宫羽赶紧喝口水,压一压。郑婆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听姜歌继续说。
“我爹说的没错,今天是门窗大开,我吃了那葡萄冰块,冷的直哆嗦,就想活动活动,可这是宫宴,能随便走动吗?正好,宫女跳舞结束了,我直接对皇上说,我要献舞!”
“你献舞,你不会跳舞啊!”姜母说,
“我给皇上耍了一套剑法,一遍下来还是冷,我就又耍了一遍,身上暖和了我就下来了。”
姜歌说完,姜父听了嘴角直抽抽。
姜歌又说,“我表演完,也有世家贵女表演,有个弹琵琶的小姑娘,穿的是一套粉裙,外面罩了一层薄纱,很是好看。坐在大殿中央的凳子上弹琵琶,那风嗖嗖的吹,小姑娘弹完,冻的直哆嗦,抱着琵琶离开时,腿都打着颤,估计被吹透了!”
姜母听完,眼都直了,姜歌看母亲都听呆了,就更来劲了,对着姜母说,“还有一个跳舞的,穿着舞衣,那种薄纱的,身姿曼妙,那冷风一吹,舞衣飘飘,宛如仙子落凡尘,就是没适应人间,被冻的够呛,退场的时候差点栽倒。”
姜母拍了一下姜歌,“快吃吧,菜都凉了!”
姜歌一听,抓紧吃饭,也不说话了。
姜母看向姜父说,“难怪你不愿意去,这么遭罪呢?真是辛苦相公了!”
姜父感慨,“要不是我种了多年的地,身体底子打的好,一般人都抗不住。”
姜歌一下就把饭给喷了,姜母对着姜父说,“你也别说了,好好吃饭!”